第十九章(第2/3页)

既然如此,为什么凶手还要把矛头对准自己呢?

“叮咚!叮咚!叮咚!”

华镜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他打开门,看见地上放着一张纸条。纸条的内容简单而清楚:

“想救你儿子的话,打开摄像机,立刻到楼底下。”

来不及多想,他立马拿上摄像机,与此同时给简耀打了个电话。

“简耀!快!快过来!”

接着,他按下了录制键。他冲出房门,冲进电梯,来到了楼底。镜头中的画面摇摇晃晃,它就像华镜的眼睛,四处张望,透着彷徨无助。这时,一声呐喊从头顶上传来:

“爸爸!”

镜头向上抬高,拉近,华柯克正站在天台的边缘,满脸是泪和鼻涕,浑身战栗。

镜头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这情景对于华镜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简直与十年前他所拍摄的女子跳楼画面一模一样!

他心如刀绞,正准备重新冲进楼里去救儿子。这时,手机响了。他慌张地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里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别动!动一下,我就把他扔下来。”

“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华镜几乎哭了起来。

“我想让你体验一下亲眼看着儿子从楼上跳下来是什么滋味!”

“什么?!”

“举起你的摄像机,把镜头对准你的儿子,对,一直拍,就这样,用这种你最擅长的方式记录下你儿子的跳跃吧。别想耍花招,我一直盯着你呢,只要你不听话,我现在就把他扔下来……”

华镜心急如焚,嘴里干燥得能喷出火来,却毫无办法。走过路过的人因为好奇停下脚步,逐渐围拢上来,七嘴八舌发表意见。

“这是干吗啊,跳楼吗?”

“你是孩子他爸?你儿子都要跳楼了,还有心情在这拍?赶紧上去救人啊……”

“打119了吗?不,我不打,你打,我手机快没电了……”

“现在孩子学习压力实在太大了,昨天我还在网上看到一则报道,说是……”

“放心,他不会跳的,我太了解现在的孩子了,顶多吓吓你……”

华镜被围在人群中间,手臂抖个不停。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简耀到哪儿了?他怎么还不来?

接到华镜的电话后,简耀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多带些人去,但最终还是决定自己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华镜只在电话里说他儿子回来了,并没有提到“凶手”。他迅速到达现场,发现楼下已经围满了人,大家视线朝向楼顶,指指点点。华镜居于人群当中,手中拿着摄像机,看起来很崩溃。

简耀看明情况,当机立断,闪身溜进了楼里,准备上天台救人。他按了按电梯,发现竟停运了,于是走进安全通道,顺着楼梯往上爬。这幢楼一共有三十一层,简耀用尽全力攀登,当他爬到第三十层的时候,终于感到双腿发软,气喘吁吁,需要坐下来好好调整一下。等到呼吸逐渐平复后,他从腰间把枪拔了出来。

最后这一层,他走得万分小心。这是他第二次离凶手如此之近。上一次,那家伙打晕了他并拿走了枪,是他职业生涯中最丑陋的一个污点,后脑勺至今仍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决不允许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他来到天台门口,轻轻地推开门,紧贴着门走了进去。他打开枪的保险栓,稳稳举起,枪口朝前,随时准备射击。他终于要与真凶面对面了。

然而,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惊。

根本没有什么凶手。从始至终只有一个人,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华柯克,正站在天台边缘,腰间系着一根粗大的安全皮带,皮带的另一端固定在了一根牢固的铁栏杆上。在他脚边的地上,放着一台正播放着所谓“凶手指令”录音的小音响。

来不及多想,他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华柯克,躺在地上。接着,他把脑袋探出天台的边缘,朝楼下的华镜喊道:

“我抱住他了!没事了!”

听到楼上简耀的喊声,华镜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差点把摄像机摔坏。

接下来是一番漫长而没有效率的审问。

面对警方的质问,华柯克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和父亲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他觉得生活太沉闷了,而高考即将来临,压力太大,所以想出这么一招来放松放松。

“警察叔叔,你也看见了,我身上绑了安全皮带,根本不可能掉下去,这就是好玩。”

“为……为什么?”简耀问。

“他们不关心我。”华柯克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简耀倒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少许真情流露,但转瞬即逝。“反正又没出什么事,对吧?开玩笑不犯法,我懂。”

“为……为什么……是……这种方式?”

“我看过我爸当年拍的那个新闻片。那不是他最得意的代表作吗?我就故意拿这个气他。”

“气他?那……那些录……音怎么解……释?”

“说实话,我觉得他这新闻拍得挺不厚道的,拿人跳楼做噱头,损不损啊。”

“那你这几……几天去……去哪儿了?”简耀换了一个角度提问。

“到处瞎逛。我成年了,爱去哪儿去哪儿。”

“有人看……看见你上……上了一辆桑……桑塔……纳。”

“肯定认错人了。”

到这儿,简耀知道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收获。

因为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华柯克跟本案有关,只能就他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进行处罚。批评教育后,便将他释放了。虽然简耀凭直觉认定华柯克没有说实话,但直觉不是证据,目前只能如此。他悄悄叮嘱华镜这几天注意儿子的行踪,看看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

华镜这次被吓得不轻,但看到儿子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面前,他还是很高兴,即便他也对儿子给出的解释深表怀疑。现在不是去质问他的时候,得等待一个适合的时机,再想办法让他说实话。

晓楠回到了家。在此之前,她收到了华镜的短信,被告知了发生的一切。她洗了个热水澡,披着潮湿的头发,神清气爽地做了顿晚饭。在华镜和华柯克回来后,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热情地招呼儿子吃东西。晚饭后,又给儿子打了洗脸的热水,递上干净的睡衣,安排儿子去卧室睡觉。整个晚上,她都没有正眼瞧过华镜一次。

等安排完这一切,客厅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俩时,晓楠与华镜面对面坐下来,开始说话。

“咱们明天就去离婚,孩子归我,房子归你,我带着他去其他城市生活,不需要你的赡养费,你也最好别来找我们。”

“怎么可能?即便离婚,我也不可能不去见他,我是他亲生父亲,你不能就这样把他带走。再说了,他现在身涉杀人案,目前正处于破案的关键时刻,你不可能把他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