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旁敲侧击

遥生皱了眉头起身,伸手从长宁面前执起那文书相看,长宁的字体,每一横一竖,她都了然于心,可眼前那字,很丑……

“遥生!”手中的文书猛然被抽回,长宁像是如临大敌,目光警惕将那文书掩在身后。

“事…事关机密…”长宁在扯慌,那人不擅长说谎,只要说了假话,总会分外心虚。

“你的字。”遥生望着长宁,“你的字是怎么回事?”

“我的字没什么。”长宁的手掌传来一阵刺痛,忙低了脑袋去看。自己太紧张了,相背的两只手不知所措,将自己的掌心掐得钝痛。过分地紧张害她的手些许发抖,长宁忙松了力道抬手相看,见掌心被另一只手掐得发白。

“你以前的字很漂亮。”遥生能感觉到长宁在隐瞒着什么。

“啊…啊哈哈,你说字啊。”长宁的目光不敢与遥生对视,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僵硬的笑容挂在脸上,十分不自然。

遥生看着长宁半天回答不上来,往前迈了半步,伸手去抢长宁手中的文书,长宁忙举过头顶闪躲。两个人目光对峙着,长宁结结巴巴开口:“这…这个不能给你看。”

遥生望着长宁,却觉得那个人的掩饰实在笨拙。想要知道答案的方法有许多,那一份文书并不能阻止遥生探究真相。随手铺开一张素白的宣纸,将毛笔提起,横在长宁的面前,“写,我的名字。”

“遥生…”长宁再编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握了长宁的手,遥生将毛笔放在她的掌心蜷紧,“苏遥生,你写给我看。”

“我……”长宁知道,这一切的掩饰都是徒劳,将毛笔重新落在砚台边,“我不能,抱歉。”

“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

“手…还,还有肩膀!”这样的话,就不能算做是说谎了吧?长宁没办法将这种光怪离陆的事情告诉遥生,遥生会怎么看待她?觉得自己是被鬼附身了?不,她确实是个已经死了的人了,说是鬼附身也确实不为过。可她要怎么和遥生解释这一切?遥生会不会觉得自己发了癫病?她不敢说,她就是长宁,这是不争的事实,“肩膀受伤之后,手不能像以

前那样运笔了…”

遥生望着长宁,反复确认她的目光。可这一刻,长宁的目光仍是闪躲,她没有说实话…

没有再逼问下去的价值,因为长宁不愿意说。即使再执着相问,长宁也会编造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掩盖真相。戳穿谎言,继续争执,会令自己和长宁的关系进一步破裂。更何况,她们才刚刚和好,遥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逼迫长宁。两个人莫名陷入了沉默之中。

又是疏离抗拒的陌生感,长宁望着遥生,分明见遥生目光幽深,似乎是在算计什么,她们之间,坦诚地相处很难。

不愿意再次重蹈覆辙,长宁看着遥生面色凝重,正要黯然转身离开。心中一揪,长宁慌乱握了遥生的手腕扯进怀里,你是不是又要疏远我?

“是你疏远我,还是我疏远你…”遥生无奈的声音没办法掩盖心中的失望情绪。她难道真的不值得长宁依赖么?彼此拥有的两个人,又为什么非要如此堤防?

“夜深了!我们还没吃晚饭呢!哦,对了,还没与岳母请晚!”长宁绞尽脑汁想要遥生忽略眼前的尴尬,“我们去见岳母!”

“长宁。”撑开眼前慌乱的少女,遥生沉寂而笑,那笑意冰冷,不见丝毫温度,却也是遥生竭尽全力维护长宁的面子了,“母亲她赶路劳累,想来今日会早早睡下补精神,你不要费心这些。你忙吧,我去叫安常侍送饭来,今天我们都累了,吃了饭也该早早歇下了。”

“遥生?”长宁不放心,紧紧攥了遥生的手不肯分开,可遥生却更加坚决,推开长宁的指尖,她沉默着出了书房。

长宁有事情瞒着自己,遥生暂时猜不透那件事的究竟影响有多大。可依照长宁做事滴水不漏的风格来说,只怕过了今日,这件事就再不会有半点披露。

“安常侍,备饭。”遥生出了书房,转身合上门扉。目光望着安常侍,作为服侍长宁最久的人,有些事,安常侍一定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诶,知道了,奴这就去厨。”安常侍躬身行礼。

“一起吧。”苏遥生抬头环视了一眼院落寂静,夜幕星垂,迈步向前走去。

“我母亲那里,用了晚没有?”

遥生往厨房的方

向走去,又问了问母亲哪里的情况。

“一早就吃了的,晚上习音还端了些糕点送去的。”安常侍赶忙又汇报了一些情况与遥生。

“嗯。”遥生望着夜幕里的院落,四处漆黑,今天显得心事重重,分外沉默。

进了厨,奉候在厨里的师傅们正端着茶碗聊天歇闲,一见是王妃进厨,忙放下茶碗排排站好。遥生与下人聊了几句,特地点了几样补气血的养生菜肴,厨子们得令忙碌,刚刚还是热闹的院落里安静了下来。

低头敛了裙子,在石桌前坐下。遥生望着那擅长识人颜色的安常侍眼眸低垂甚是安静,主动开了口。

“安常侍。”

“诶,奴才在。”石桌前,安常侍双手叠在身前,躬腰点了点头。

“以后阿宁废弃的手稿不要随意处置,统一焚烧了,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阿宁那件事,后果不堪设想。”遥生假装出一副很了解的模样试探。

“是…”这眼前的状况令安常侍犯懵。

“以前的手稿呢?可是被什么人碰过?”遥生故弄玄虚,依照长宁的性子,她不可能疏忽这样的弱点,“长宁怎么不继续练字了?”

“以前?多久以前?”安常侍伸着脖子问了一句,安常侍觉得王妃这样说,莫不是公主的事,被别人利用了?“公主她练了,练了有一段时间呢,怎么也写不出原来那个韵味,没开窍,干脆就放弃了。”

“你仔细说与我,现在我也不好确定。”遥生望着院子里叠放木炭,面上假装困扰,心中既激动又害怕。她迫切需要那个答案,只要是关乎于长宁的事,她都想要知道。

“就自打从长宁别苑回来,那时候公主练习的手稿都烧了啊,后来去了边城倒是疏忽了,请了几个农妇在院子里帮忙,也不至于偷走啊,再后来就是归京…”

“对了,归京各家府上不是都派了细作入府么?!公主还坚持练了一段时间的字。”安常侍笃定,“要是手稿出了事,定是那个时候了!”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阿宁的事。”遥生追问。

“没了!”安常侍很肯定,“公主失忆以后,谁也没告诉,只奴才一人知道,医师都不曾请过!”安常侍不会主动说些什

么,可若是王妃已经知道的事,安常侍再掩藏倒是没有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