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糖?

林秋曼偏爱那锅粥, 里头有肉末菌菇虾仁,佐酱菜是最适宜的。

她满足地吃了两碗。

李珣则没什么胃口,光看她就饱了。

林秋曼似想到了什么, 问:“嬷嬷出葬, 要葬到哪儿呢,往后奴去祭拜祭拜。”

李珣:“就葬府里头, 挨着马场那边的林子里。这里是她的家,过些时日我再想法子迁坟到我阿娘那里陪伴她。”

林秋曼点头, “这样是极好的, 她一生忠主, 是该陪伴在昭妃娘娘身边。”

李珣:“夜深了, 你若是困了,便去歇着。”

林秋曼:“殿下明日不去政事堂吗?”

李珣摇头, “没心情。”

林秋曼闭嘴。

晚上两人守灵守了一整夜,途中林秋曼打瞌睡,有时候整个人都靠到李珣身上去了。

他就由她靠着, 心里头到底有几分宽慰。

翌日林秋曼补觉睡了半天,下午李珣到马场那边的林子里看挖的墓穴。

府里进来两名法师为吴嬷嬷诵经超度。

待到下葬那天凌晨, 吴嬷嬷的棺材被人们抬出, 李珣亲自端灵牌送她到下葬处。

落棺时府里的仆人们小声哭泣。

李珣和林秋曼站在一旁看老陈等人埋土, 林秋曼道:“不管嬷嬷走了多远, 都是在家里的。”

李珣“唔”了一声。

林秋曼继续道:“殿下若想她时, 便过来瞧瞧, 她也记挂着你。”

李珣看向她, “我若想你时,你能过来瞧瞧我吗?”

林秋曼:“……”

莫约半个时辰后,新土把吴嬷嬷的一生埋葬。

众人依次磕头跪拜, 诵经的法师继续超度收尾。

这场葬礼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束了。

李珣因吴嬷嬷去世三天没去政事堂,风声落到宫里头,太皇太后听了很是不满,皱眉道:“不就是个奴婢吗,耽搁了三天,传出去像什么话?”

华阳边喂药边道:“吴嬷嬷好歹是看着五郎长大的人,主仆有几分情谊也是人之常情,阿娘不必苛责。”

太皇太后:“你还帮他说话,政务要紧还是一个奴婢要紧?”

华阳闭嘴。

太皇太后不痛快道:“愈发不知礼数了。”

华阳岔开话题,“下月阿娘生辰,得仔细把病养好。”又道,“也不知道二郎能不能来。”

听到江都燕王,太皇太后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我倒有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华阳:“阿娘若想他,便让陛下召他入京来瞧瞧您老人家。”

太皇太后嗤笑,“他是有封地的亲王,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封地的好。”顿了顿,故意暗搓搓问,“你说若是二郎进京了,五郎又当如何?”

华阳沉默不语。

太皇太后幽幽道:“五郎的封地在临城,若陛下快些长大,待他交了权,也该回封地老老实实呆着了。”

华阳继续保持沉默,她从不参与政事相关,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弄得不好,里外不是人。

还是干干净净做一个公主好了,既不依附皇室,也不依附晋王府,这样方才有立足之地。

从宫里回去后,路过晋王府时她进去瞧了一眼。

当时李珣在书房里的,听到老陈说大长公主来了,他也不诧异。

府里跟平日里差不多,挂在吴嬷嬷门口的白伞已经取下,她的房间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只是上了锁。

李珣朝华阳行礼,华阳打量了会儿他,说道:“听说嬷嬷走了。”

李珣“嗯”了一声。

华阳道:“节哀顺变。”

李珣:“有劳阿姐操心了。”

华阳:“她是忠仆,陪你走了好些年,你伤心难过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政务不能耽搁太久,以免落下话柄。”

李珣淡淡道:“明日便去政事堂。”

华阳点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人言可畏,难为你了。”

李珣不想继续应付她,疲惫道:“这两日都没怎么休息,我想去歇会儿。”

华阳不再逗留,“那你歇着吧,我回去了。”

李珣送她出府。

这两日没怎么睡觉,他确实很困乏,回到榻上躺了许久。

傍晚宋致远过来了一趟,见他没什么异常,这才稍稍安心。

晚上李珣睡得很沉,有林秋曼在身边,他感到异常踏实。

一觉睡到晨钟响起,林秋曼翻身,睡眼惺忪道:“殿下该起了。”

李珣把她捞进怀里,亲昵道:“再睡会儿。”

“莫要误了去政事堂的时辰。”

“还早,晚些也无妨。”

林秋曼窝在他的怀里。

李珣无比贪恋有她在身边的时光,安稳,踏实,让人身心愉悦。尽管吴嬷嬷去世令他伤感,但她能填补那片缺失,慰藉悲伤。

外头钟声阵阵,二人十指紧扣。

李珣轻轻嗅她的发香,喃喃道:“我想日日与你厮守,哪都不去。”

林秋曼:“你还得养家糊口。”

李珣:“你又不跟我在一起,我养什么家?”

林秋曼:“……”

李珣把她搂得越来越紧,“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给你。”

林秋曼摇头,“奴害怕,殿下服寒食散,令人害怕。”

李珣把头埋入她的颈项,没有说话。

林秋曼继续道:“嬷嬷不喜欢殿下服药,说殿下服了它,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李珣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戒不了。”

林秋曼没有说话。

稍后是朱大娘在外头敲门,问起了没有,林秋曼催促道:“殿下该起床了。”

李珣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身。

林秋曼披上外袍服侍他穿中衣,朱大娘送来温水供他洗漱。

林秋曼很少梳头,心血来潮给他梳发髻。

李珣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无比嫌弃道:“好像歪了。”

林秋曼板正他的脸看,左右端详了许久,憋不住笑了,朱大娘也笑道:“确实歪了。”

李珣无奈道:“让陈叔来。”

到底是贴身服侍的人,三两下就把发髻梳理好了。

林秋曼站在一旁看老陈替他更衣穿章服,动作麻利,严谨得一丝不苟。

系玉带时,她道:“那条革带好看。”

李珣:“那就系革带。”

老陈把玉带更换,佩戴好金鱼袋和血玉后,再稍作整理。从头到尾身上没有一丝儿皱褶,笔挺严正。

林秋曼赞道:“原来正衣冠也是有技巧的。”

老陈笑道:“这还不算,宫里头那一套才叫繁缛,若是女郎的那一套,老奴是拿不下来的,也只有嬷嬷精细。”

李珣:“先下去吧。”

一行人退了出去。

林秋曼上前把官帽取来,原本是要给他的,后来觉得好奇,往自个儿脑袋上扣,并且兴致勃勃地走到铜镜前观望。

李珣被她的动作逗笑了。

林秋曼挺了挺腰身,扭头问:“奴有官威范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