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狱门疆。
吉野顺平原本堵在喉中的质问全部都消失殆尽,他看着面前明明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神情,可整个人却都好像是被悲伤淹没的虎杖悠仁,刚刚的咄咄逼人全部都吞了回去,一时间有一点不知所措,他局促的抿紧了嘴唇。
他伸手想要去摸摸虎杖悠仁的头发,告诉虎杖悠仁,不要难过了,不要伤心了。
我还在这里,我还没有死去,我不需要你来拯救我,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而我还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
可是言语的力道是这么的浅薄,浅薄的让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他只能那么看着虎杖悠仁,看着虎杖悠仁对他说:“对不起啊,还是让你难过了,不要哭啊。”
吉野顺平这才发现原来他已经泪流满面,酸涩的眼泪顺着他的面颊不住的掉下来,落在被单上,他张了张口,出来的却是一句短促的泣声,根本连不成句。
这样的场景就在不久前发生过一次,那时候吉野顺平刚从真人的口中得知虎杖悠仁因为他失去了味觉,他满心的不可置信,直接敢来质问,虎杖悠仁就温柔的拥抱住他,告诉他,不要因为自己失去了味觉而痛苦,因为这是虎杖悠仁心甘情愿的。
他那时候被虎杖悠仁抱在怀里,好贪恋虎杖悠仁身上的温暖,却又不理解,为什么啊,他们明明认识才没有多久,为什么虎杖悠仁会愿意为了他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宁愿折损自己的生命,也要去留下他。
现在他才明白,这哪里是巨大的代价呢?
这明明是虎杖悠仁为了救他而付出的,微不足道的代价而已。
他仔细的看着虎杖悠仁尚且青涩的面庞,他紧紧的抱住了虎杖悠仁的身躯,吉野顺平哽咽道:“你,你才十五岁啊。”
十五岁是什么样一个年纪啊,在这个年纪里,虎杖悠仁应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每天除了为成绩担忧以外,唯一能够让他感到迷茫的,应该就是以后会遇见一个怎么样的人,那个会是一个很可爱的人吗?在虎杖悠仁喜欢他的时候,他也会喜欢虎杖悠仁吗?
而不是早早的就已经在刀山血雨里走过一趟,而不是……
粉发少年垂下眼睛,他用手拍着吉野顺平的脊背,用平和的声音说:“是啊,十五岁了,再过三个月,该十六岁了。”
吉野顺平不知道虎杖悠仁这句该十六岁了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抱着虎杖悠仁,喃喃道:“可以换吗?可以换吗?可以把你失去的那些东西都换回来吗?”
虎杖悠仁吃了好多好多的苦啊,可以换我帮他吗?
吉野顺平抱着虎杖悠仁瘦弱的身躯,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被他的骨头咯得生疼,却远远的没有心脏的疼痛来的刻骨。
“不可以了。”粉发少年说着说着就又笑了起来,“顺平,不要哭了,不要因为这个哭啊,换不回来就换不回来了,我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
往常吉野顺平最喜欢的就是虎杖悠仁的笑容,他总感觉虎杖悠仁就好像是一个天使一样,笑起来的时候笑容温暖而明亮,可是如今看着虎杖悠仁的笑容,他却只是想说:“悠仁,如果不喜欢笑的话,也可以不笑的……”
不需要这样把自己伪装成永远都不会痛的小太阳,不需要永远都这么阳光的,可以偶尔脆弱一点,可以偶尔阴沉一些。
也可以偶尔的,耍一耍小孩子脾气的。
粉发少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遗憾道:“这样吗?果然还是没有那种感觉的吗?”
砰。
医务室的门又被人推开了,猛烈的风一下子刷的就灌了进来,水江奕抬起头,看见了伏黑惠的脸,紧跟在他后面的,是钉崎野蔷薇。
伏黑惠的脸上满是汗,他显然是刚刚任务一做完就直接赶了回来,脸上满满的都是熬夜奔波的疲惫。
他双手用力的抓紧了门扉,开口问:“什么叫,果然没有那种感觉了吗?”
伏黑惠的声音很平稳,比起情绪外泄,此时已经哭出来的吉野顺平和努力在平复自己心情的钉崎野蔷薇,他好像是只是听了一段无关自己言论的陌生人,唯有已经显出白痕的门扉上,才能感受到他微微泄露出来的一点情绪。
……剧情比水江奕想的走的还要完美,不需要吉野顺平出去传播了,所有人都已经集聚在了这个医务室里,眼巴巴的看着他,只是等待着他,放下最后的屠刀,就可以收尾了。
所有的流言,哪里可以真正的感同身受呢?
所有的痛彻心扉,都是真正的当着面,听到,感受到,并且宁愿的在心上开一个刀,把它深深的埋进去。
粉发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果然,笑不出来了,不是再是惠惠你喜欢的样子了。”
伏黑惠猛地闭上了眼睛,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好像才缓过来一样,缓步的朝着虎杖悠仁走过去。
伏黑惠从来都不是喜欢进医务室的人,他从小的时候开始,最讨厌的就是医务室的药水味,又难闻又刺鼻,一片空洞洞的苍白也为他不喜,所以在前面的十几年,伏黑惠哪怕是受伤,也不会勉强自己进医务室,大部分都是自己处理的伤口。
开始还会有人去劝,但是真的发现了伏黑惠的不喜欢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去强迫他。
而这一年。
是他进医务室进的最勤的一年,医务室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角落的细节都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在他的脑中回放。
他曾经坐在病床边喂过虎杖悠仁吃饭,他也曾经从门外走过来递给虎杖悠仁一束花,也曾一次次的在虎杖悠仁扶着栏杆想要起来,却摔在了地上的时候,将他抱起来。
每一次虎杖悠仁都会朝着他笑,笑得眼睛也弯起来,然后抱着他撒娇说:“惠惠最好了!”
声音又甜又开朗,活似哪个小朋友一样。
伏黑惠在虎杖悠仁的床边站定,然后缓缓的蹲了下来,与虎杖悠仁平视,声音涩然道:“不仅仅是顺平,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