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以王寒轻出现在病房的速度,裴戎很难猜不到他刚刚就在楼下,“你上来这么快?你刚就在楼下?”

王寒轻摸了摸鼻子,“嗯…”

“你到了医院不上来,还非得我给你打电话,打了电话你还装傻,你在下面待多久了?我不打电话你还不上了呗?”

王寒轻沉默着没作答,他总不能告诉裴戎,他害怕进来看到严心夏在,更害怕看到裴戎对严心夏好的场面。

裴戎哪儿能不明白王寒轻心里想了,他估摸着,王寒轻不敢上来,看王寒轻这副畏手畏脚的模样,他语气放平缓了不少,“你在下面等多久了?”

“没多久。”

不正面回答,就是有问题,刚到就是刚到,十分钟就是十分钟,一小时就一小时,没多久是多久,是时间太久了,不好意思在裴戎面前提。

裴戎又问了一遍,“没多久是多久,总有一个时间吧。”

换了别人,撒谎技术肯定比王寒轻娴熟,即便是被裴戎看出端倪,也能胡诌一个没那么离谱的时间,王寒轻就是实诚,要么不说,要么说实话。

“一下午。”

裴戎张了张嘴,哭笑不得,这小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你…”

和王寒轻谈心这事,必须立刻马上提上行程,医院不是说话的地方,裴戎让王寒轻帮忙收拾东西,两人一块儿搭电梯下到了停车场。

王寒轻办事儿的能力还挺适合在机关工作的,他话少不说,给裴戎提包、开车门、系好安全带,一套动作下来,自然且流畅。

裴戎转念一想,还是高估王寒轻了,王寒轻对待旁人的时候,“人情世故值”没那么稳定。

这几天都穿得病号服,刚下来的时候才换了自己的衣服,裴戎稍稍抬着胳膊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总感觉这消毒水的味道都腌入味儿了,回家想办法洗个澡吧。”

看着裴戎的胳膊还掉在脖子上,王寒轻想提醒他洗澡不方便,刚好裴戎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

裴戎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瘪了一下嘴,又朝王寒轻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王寒轻不由自主地紧握住方向盘,是严…

“喂?妈。”

王寒轻松了口气,原来是裴戎的妈妈。

裴戎脸朝着车窗的方向,余光还留意着王寒轻,王寒轻一紧张,他便猜到王寒轻心里想的什么,小狗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呢?

电话里头估计是照例询问裴戎的近况,裴戎都应付自如,也不知道他妈妈说了什么,裴戎的表情立马变了。

“啊?这几天吗?”

裴戎声音提高一点,王寒轻也跟着绷紧了神经。

什么事儿啊?

“是呀,你堂弟他要来考试,年轻人跟你住方便一点,也就住个几天,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让他去住酒店啊,回头妈来给你们做饭。”

裴戎低头看着自己的胳膊,推辞的话脱口而出,“我不在家啊。”

“不在家?出差了?”

裴戎含糊不清的应和,“嗯…啊…”

“那也没事儿啊,我把钥匙给他,让他自己去住也行。”

挂了电话后,裴戎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什么不在家,这下是有家都不能回。

“怎么了?”王寒轻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

裴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他的堂弟要来他们这边考试,事业编考试考完还得等笔试成绩,少说得住上几天,爸妈把堂弟安排到他这儿来住,妈妈随时都可能过来,手上的伤绝对藏不住,自己才随口说了谎。

果然,说一个谎,得用成千上万的谎来圆。

裴戎重重叹出一口气,又打开手机APP,“订个酒店算了,你送我回去拿点东西。”

就在裴戎想要下单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车子还在原地,他转头一看,王寒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走啊。”

王寒轻舔了舔嘴唇,说话颠三倒四的,“你手…手不方便…洗澡…”

现在不是计较洗澡的时候,裴戎只想快点回去拿换洗的衣服。

王寒轻又强调道:“住…酒店…你…”

“你想说什么啊?”裴戎人精似的,王寒轻的内心活动,就跟情窦初开的男大学生一样,自己不动脑子都能猜出来。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王寒轻,安安静静等着下文。

王寒轻“咕噜咕噜”地咽着唾沫,方向盘套快被他抠出洞来了,他鼓起勇气,“要不然…你去我那儿,我最近正好休假。”

“太快了吧?”裴戎故意推辞,“况且你难得放假,时间不能都浪费在我这个病号身上啊。”

裴戎说话真够诛心的,明知道哪怕他不住王寒轻家里,王寒轻休假的时间也全归他。

“不浪费。”至于快不快,王寒轻没法回答。

裴戎还故意吊着人家,“不打扰你?”

“不打扰。”巴不得呢。

裴戎慵懒地倚靠在副驾驶上,朝王寒轻使了个眼色,“那开车陪我回家先拿东西。”

王寒轻情绪高涨,好几次差点闯红灯。

裴戎调侃道:“小王,我俩才从医院出来,别家没回成,又进了交警大队啊。”

闻言,王寒轻暗地里放慢了车速。

他不是第一次送裴戎回家,但先前都只送到小区门,这次是能大大方方地走进裴戎的家门。

门锁的声音,让王寒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门一打开,客厅拉着窗帘,光线不太好,裴戎顺手打开了灯。

“不用换鞋,就这么进来吧。”

单身汉的家都大同小异,只是一想到这是裴戎的家,王寒轻只觉得一阵颤栗感油然而生。

裴戎手不方便,他跟在裴戎身后帮忙收拾东西。

这个方向…应该是卧室。

裴戎推开卧室门,房间里又一股暖洋洋的味道,温度明显要比客厅高,他嘀咕着,“带衣服吧,别的也没什么要带的。”

王寒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布局,这张床,先前每一次和裴戎打电话,裴戎都躺在这张床上,顺着床头往旁边看去,床头柜上的台灯,台灯旁边的…口琴盒。

原来,这个口琴盒离裴戎这么近,这一刻,王寒轻心里欣喜若狂的。

“看什么呢?”裴戎手里拿着干净的衣服,顺着王寒轻的目光看了过去,“那个也带上吧。”

他顺手将衣服塞到王寒轻怀里,绕过床位,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琴盒,“拿回来这么久,还没吹给你听过。”

“你放到床头的。”

裴戎“嗯”了一声,“一眼就能看到,一看到就想到了你,怎么样?这个位置满意吗?”

裴戎能收下,王寒轻已经很知足,满意又不满意,反倒在看到口琴盒离裴戎那么近时,王寒轻心里徒生出一股子嫉妒,他多半是病了,才会吃一支口琴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