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当年的真相(第2/2页)

严越艰涩开口:“他现在……不肯跟我说话。”

岂止是不肯说话,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

白川:“……”

这两个人是笨蛋吗。

“算了,送佛送到西,”白川把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无奈地站起身,“我来吧。”

——

阮知慕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许久,窗帘很厚,拉得紧紧的,看不到窗外的阳光,也不知道具体是几个小时。

只能从窗外的声音大概判断出,哦,车鸣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去上班了;静悄悄的,大概已经到了中午,大家都在上班或者午睡;车鸣声又响起来了,还有小孩子在跑来跑去鬼吼鬼叫,应该是下午四五点了。

声音隔着窗帘传进来,闷闷钝钝的,不十分清晰,只能勉强辨认。

阮知慕和严越冷战了几个小时之后,听到由近及远的脚步声,然后是突兀的,沉沉的关门声。

严越一声不吭,开门出去了。

大概也是烦了,阮知慕心想。

面对严越,要狠下心拒绝,其实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即便过了五年,他看着严越那如同深海的漆黑眼睛,仍然会心跳加速,不知所措。

何况他还那么难过地抱他,吻他,小心翼翼地喂他喝粥吃药。

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可也只能止步于心动。

昨天严越带他回家,路上两人发生争吵,车子差点撞上桥边的栏杆。

发生车祸的一瞬间,他的第一反应是伸出胳膊,护住了严越的头。

严越看着他,他也只能装傻,讪讪一笑,说我不会游泳,想着如果掉下去,抱住你的头就沉不下去啦。

严越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他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好险,差点露馅。

严越这五年的遭遇、这些天发生的事,也恰好佐证了严明华当年对他说的话——“你们在一起,只会害了他”。

如果不是他,严越不会酗酒,不会抽烟。

不会颓废度日,几天几夜不吃饭,差点死于煤气中毒。

不会这么多年耿耿于怀,变得阴沉古怪。

得知这些事的那天晚上,他彻夜失眠,心如刀绞。

可改天面对严越,还是只能努力装作随性洒脱的不在意的样子,笑着说,我们都忘记彼此,各自拥抱更好的未来吧。

一旦回头,他五年前做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当年,严明华一字一句地对他说:

“我有很多学生,但只有这一个侄子。”

“你们在一起,只会害了他,也害了你。”

“如果你还心存一丁点对我这个老师的尊敬,就离开吧,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就当我在求你。”

阮知慕自然是向严明华求过情的。

他尊敬严明华,但他同样爱那个会在深夜给他捂脚的男孩。

他不会为了报恩就伤害他喜欢的人。

他努力地向恩师保证,自己虽然是同性恋,但从来不会乱搞,他对严越的感情是认真的。

他知道自己没什么钱,但他会对他很好,将来也会努力工作,不会让严越跟着他吃苦。

但严明华始终没有松口。

他曾经有一个很疼爱很器重的学生,上大学之后“突然开始搞同性恋”,被人捅到了学校,后来和所有的朋友都决裂了,再后来,说是去东南亚小国闯荡,没了消息,再后来,传回来的就是死讯。

他被年龄大他八岁的男友刺死,因为男友以为他别有所爱。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

严明华去参加了他的葬礼,从此坚信不疑“同性恋就是脑子有病,会害死自己”。

他在严明华家门外站了一整夜,晚风从楼梯窗户吹进来,一刀一刀地往他身上扎,严明华不肯见他。

后来严尊诚听到消息,赶来了,眉间满是暴戾,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死死踩着他的脖子,一个耳光就扇下来了。

阮知慕脸颊火辣辣的,嗡嗡作响,只觉得自己像一台坏掉的机器,每个零件都瞬间失去了效用。

严明华听到声音,连忙出门来,抓住严尊诚的手腕,挡在了他面前。

他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然而严明华虽然从严尊诚手里救下了他,却还是告诉他,不可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如果他执意要和严越在一起,那他们的师生情谊,从此一刀两断。

严明华问他:

“严越从小在什么样的家境长大,你应该很清楚。”

“你能保证自己将来会赚到很多钱吗?能保证严越将来一定会事业成功、不会后悔吗?”

“如果不能,你凭什么说自己能给他很好的未来?”

一声一声,叩在他的心上,疼痛感让他几乎窒息。

没有其他选择,他只能在外养了一段日子的伤,等后颈和脸上的伤都看不出来了,才一瘸一拐地回去。

若无其事地,笑着对严越说:“我只是出去接了个活儿,这不是回来了嘛。”

两人凑近的时候,严越察觉到他不太对劲。

为了打消他的疑虑,他柔若无骨地钻进他的被子里,笑着拽下了他的裤子。

他以为那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那就放纵一些吧,卑微也没关系,羞耻也没关系,就当是世界末日。

万万没想到,五年后他们会重逢。

严越没有忘记他。

他也再没爱过严越以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