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密室内, 殊丽试了一下锁链的长度,可容她在燕寝内随意走动,陈述白虽锁着她,却没有隐藏密室的开关, 但凡拧动拔步床的一根床柱, “墙门”就会打开, 只是再想迈下石阶沐浴日光就成了妄想。

冯连宽带着一个老尚宫进来时,目光先落在她脚下的锁链上, 止不住暗叹,天子何苦为难一个不迷恋荣华富贵的女子呢。

“这是郑尚宫, 前朝时服侍过不少妃嫔, 如今是贵人的使唤婆子, 贵人有什么吩咐,交代给她就成。”

“有劳大总管。”殊丽回以温笑, 面上看不出愁苦, 但那双盈盈水眸没了往日的笑意。

俏生生的一朵娇花见不到光, 早晚会枯萎, 天子该知道这个道理。冯连宽不好多嘴,宽慰殊丽几句就去御书房复命了。

郑尚宫走上前,扶住殊丽, “贵人可要出去走走?”

殊丽抬下右脚,“我如何出去?”

“大总管给老奴留了钥匙。”郑尚宫弯腰为殊丽解锁, 复又将钥匙揣进袖管,跟看守宝贝疙瘩似的, “屋里太闷了, 透透气儿挺好, 外头冬日和煦, 正适合晒太阳,对胎儿有益。”

肚子里的小家伙的确需要日照,殊丽没再懒惰,接过郑尚宫递来的厚厚裘衣披在肩上,慢悠悠走出殿门。

见她出来,所有守在殿外的宫人齐齐屈膝跪安,令殊丽感到不适应。

“你们别这样,我受不起。”

宫人们还是坚持跪安,如今在他们看来,殊丽成为妃嫔指日可待,虽然他们并不觉得一时圣宠的妃嫔,会比御前的大红人吃香,但身份摆在那,还是会让很多看不清形势的宫女艳羡。

郑尚宫搬来一把摇椅,放在殿门口,扶殊丽坐下,自己搬来一个杌子坐在一旁,絮絮叨叨讲起了皇宫内外的趣事。

听她妙语连珠的,殊丽算是知道冯连宽为何选她来承侍了,眼前的婆子不只会照顾人,还会陪人解闷。

“您是哪里人?”

“扬州。”

殊丽更为感激冯连宽的用心良苦,“我也是扬州人氏,可多年未曾回去过,早不记得家乡的样子了。”

诗词说得妙“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①”,若是有幸回去赏赏月光该有多好。

殊丽又一次看向家乡的方向,抚着小腹,气息愈发平静,如没了生气儿的琉璃摆件,日光一照,璀璨无比,月光一倾,柔色无边,可内里是空洞的,徒有其表。

陈述白回来时,殊丽正坐在拔步床上刺绣,一双雪足半掩不掩地藏在裙摆下,没有套绫袜,露出粉白的脚趾,长直的青丝披散肩后,垂在白绒毯上,有种别样的凄楚之美,会让人生起病态的审美。

花被彻底摧残前,最是妖昳诡美。

陈述白慢慢走过去,直视低头绣花的女子,见她完全忽视了自己,也不生气,“今日可出去走动了?”

听见动静,背对门口的郑尚宫转过身,跪地道:“贵人今日晒了一上午的日光。”

陈述白还是看着殊丽问道:“可有按时用膳?”

郑尚宫回道:“贵人胃口不错,还喝了牛乳。”

“朕在问她,”陈述白坐在床边,抬下衣袂,“出去吧。”

郑尚宫赶忙退了出去,将逼仄和压抑感留给了屋内的二人。

余光瞥见密室的门被合上,殊丽动作一滞,复又穿针引线起来,很快绣好一朵凋落的月季,凋落的花仿若坠在了白绒毯上,像极了毯子上的新鲜月季瓣。

陈述白拿过刺绣图,仔细瞧了瞧,意境很美,却不是他想看见的,“不打算理朕?”

殊丽收敛起心绪,翘翘唇角,“陛下有何吩咐?”

话落,明显感觉男人微蹙眉头,流露出了不悦。

这样不哭不闹的殊丽,让陈述白愈发患得患失,似乎越得到她就越怕失去,“跟朕讲讲,你被陈斯年囚禁时的心境。”

“跟现在一样。”

她竟将陈斯年与他画了等号,陈述白压低眉宇,一把将人拉坐在腿上,“一样痛不欲生吗?”

凝着男人漂亮的眼型,殊丽笑道:“我没有痛不欲生。”

这么说来,她还挺享受被陈斯年囚禁的滋味?陈述白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空乏感,扣住她的后脑勺,截获了唇舌。

殊丽一惊,下意识就要推他,却被扣住双手,反剪到背后。

他粗鲁不讲道理,汹涌地吻住她,攫夺她的呼吸,大手覆在她腹部,在感受不到小家伙的存在后,将小家伙的娘亲压于绒毯上,“朕想要你。”

殊丽很瘦,身上却哪哪都是软的,虽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但白白的肚皮还未显怀,用手去碰,根本感受不到胎儿的成熟。

陈述白尽量不压到她的肚子,埋首在她颈发间,汲取雪肌上的沁甜,填补空洞的心。

绣着玉兰的抱腹很是碍事,他勾起殊丽的后腰,长指灵活地穿插在系扣的结子上,轻轻向外一扯,明显感觉胸膛下的人儿惊颤起来。

裹着薄纱的娇小骨骼太过脆弱,不堪一折,稍稍侵触,雪肌还会泛起绯粉的色泽,在烛光里显得盈盈润润,漂亮的不成样子。

陈述白流连雪峦,沉溺柔香,痴于妍色,一时不防,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推了下,差点跌下床去。

殊丽用力推开他,气息不稳,脸色泛红,“陛下不想要孩子了?”

许久不曾被他碰,哪里都是娇敏的,况且,他每次都所取无度,肚子里的小家伙怎能受得住!

陈述白再次欺来,将她的双手举过头顶,不停吻着她的额头、眼帘、鼻尖、唇峰,将压抑已久的尘欲一股脑宣泄出来,声线欲哑欲醉,“三个月,御医说只要轻些,无碍的。”

说着,左膝撑在床沿,右膝跨过她的腰,撑在了另一侧,如匍匐的猎豹,紧盯着窥视了数日的猎物,俊白的面庞明明不带情绪,偏偏又欲又纯,欲在眼尾,纯在眸光。

一个大男人怎会出现又欲又纯的模样儿?殊丽不得其解,觉得此刻的他,比她还要纯情。

明明是在纵欢,怎会用纯情来形容?是自己学识浅薄,寻不到合适的词儿了,还是真的很纯?

正当此时,猎豹不再犹豫,叨了一口猎物的肚皮,“朕有分寸。”

领略过佳人的美,哪里还控制得住,确切的说,哪里还想控制......那段时日因担忧频频引发的心悸,需要她来治愈,即便会腻毙其中,也值得了。

殊丽被他一本正经的求/欢话语噎住,等到褰动衣裙时,焦急道:“他还小,一路被颠簸,需要静养。”

陈述白掐住她的下巴,脸色不见好转,“你是因为孩子拒绝朕,还是打心底就从来不愿与朕媾之?”

这话有些负气,宛如一个少年在质问背叛自己的爱人,带着隐隐的委屈和不甘,不该是一个心思深沉的帝王讲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