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页)

康王再次暗暗看了舒真阔可汗一眼,得到他的点头,心神微定。

殿中转眼成了厮杀的战场,除了宫人伶人以及个别胆小的官员,大部分人都在冷静避到安全处,靠侍卫和家仆保护。

他们当中有的是被告知了今夜将有动乱,有的则是自己有所推测。

一脚踹翻桌案,让它挡住飞来的流矢,绥帝低首问南音,“可要先走?”

虽然他做好了部署,但真正动起刀枪来,难免会有意外,绥帝更希望南音能在周密的保护中。

摇摇头,南音站在他身旁,“没有地方会比先生身边更安全了。”

更何况,她觉得今夜的先生尤其有魅力,不想错过他所有的模样。

眼见南音不仅不惧,脸上反而涌出些许兴奋的红晕,绥帝微怔,感觉她胆子着实大了许多。

倒也无妨。

在他们附近,秋均早早把儿子安安藏在了桌案下,所幸他们母子并不显眼,没人会特意来招惹。

秋均怔怔地,看着事态发展到如今地步,像是明白了为何皇后会把自己留在宫中,很多时候,又为何在不着痕迹地打探她和康王的事。

可是……皇后娘娘纵然有所隐瞒,也远比王爷待她们母子好。

安安在宫里,脸色红润许多,胆子也大了很多,还交了几个朋友。

“阿娘。”安安软软地说,“父王是在和人吵架吗?”

他太小了,理解不了那些话的含义。

“是。”秋均抚着他的脸,“安安希望他赢,还是最近经常看到的叔叔赢?”

安安年幼懵懂,这时候抿着嘴不说话了。但他不愿站在自己生父那边,其实已说明了立场。

秋均隐隐下定了决心。

她一直在观察皇后那边,在注意到椒房宫一名不起眼的小侍女在偷偷靠近时,也捏紧了手中的瓶子,放下安安,悄然摸过去。

侍女终于有动作了,像是要扑过去,手中闪过寒光。

这一刹那,秋均再想不起其他,大喊一声娘娘小心,猛地凑过去,将瓶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向侍女的脸。

南音没被侍女惊着,倒因秋均的动作讶然不已。在她的身侧,绥帝稍稍收回了腿,只差一瞬,他就把秋均给踹了出去。

“秋均……?”迟疑问她。

身侧有人迅速擒住那名侍女,再观她面上被倒的药粉,发现是一种烈性迷药。倘若吸入口鼻,不出几息就会晕倒。

正如现在已经闭上眼的小侍女。

这是康王交给秋均的,知道秋均的座位离皇后极近后,他希望秋均能够助他一臂之力,对皇后做些甚么,让绥帝心神大乱最佳。

秋均起初慌乱不已,不明他意,亲眼见过今夜大宴上关于皇位的种种争论,方知康王野心。

如果要排一个,不愿拥护康王继位的人员名单,秋均绝对位居前列。作为亲王,康王已经拥有了让秋均无法拒绝的权力,他再为皇帝,秋均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才能离开他的手掌心。

面对冷冷看向自己的绥帝,秋均强忍巨大的畏惧,噗通跪在地上,双手奉上药瓶,将康王嘱咐的话,交代了清楚。

秋均说:“陛下,娘娘,其实王爷在封地养的私兵,早就超过了朝廷规定的数量,他们……”

自己的老底已经被秋均交代了一部分,康王一无所知,他在关注殿中战局,同时用眼神示意几个官员。

那是他埋的暗手,如今的身份是绥帝的忠臣,为的便是在关键时刻给绥帝一击。

可他几番暗示,甚至他的私兵都制造了几次机会,那几人竟然置若罔闻,和其他人一样躲避暗箭大刀,和他完全没关系的模样。

康王心中一紧。

突然间,皇宫某处火光冲天,将半边夜空映成明镜。他们在大殿中,都看得清清楚楚。

有人说出方向,康王愕然无比,那正是他们所挖暗道的位置。

他的人,都在通过这条暗道来增援。因为在这之前,皇城的戒备实在太森严了,只能埋伏在下面。

各种情绪交杂,康王的脸色彻底沉下,兀自思索对策之时,韩临不知怎的杀出了包围他的圈子,持大刀直朝康王而来。

头顶一抹寒光,康王只来得及随手拿起长凳阻挡。哐当,长凳被一劈为二,他虎口震得发麻,急急后退,刀柄随之落在他身侧的地面,竟把光滑的石砖也劈出裂纹。

韩临犹如迅疾的闪电,康王退到哪儿,他就紧黏到哪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双眼都因见血而赤红起来。

“擒贼先擒王?”隔着重重血雾,韩临的脸犹如鬼魅,“康王,这招对你也一样罢?”

“韩临!”康王低低斥声,仍试图掩盖,“这些人与我无关,你别乱来,快去护驾!”

这句话,如今还能骗到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见韩临竟是动了杀机,而上首没有一点阻止的意思,康王真正慌乱起来,开始随手扯过身边的人挡刀。

韩临目中闪过不屑,这个康王,根本不配和二哥做兄弟,更没有资格和二哥争。

一直以来养尊处优,深居书房筹谋的人,如何能和真正上过战场的杀神抗衡。

康王预想中的情形没有出现,反而是自己快被擒住,瞥见不远处的舒真阔可汗,他急得大喊,“可汗,救我——”

舒真阔可汗亦是悍猛无比的大将,场上恐怕只有他能够牵制住韩临。

他实在没料到,韩临不去保护绥帝,竟发疯般来砍自己。

舒真阔可汗双手拢袖,在大绥侍卫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地观战,闻言好像只听懂了可汗二字,还问身边的译官,康王对着他们喊甚么。

这位可汗分明是懂一些长安官话的。

康王心越发的沉,许多事都脱离了控制,他再度大喊,“韩临,我有太祖遗物在手,你安敢放肆!”

韩临动作还真放缓了些。

康王急急从暗袋中取出锦盒,手在里面摸索,待摸到绳络,忙把东西扯了出来,“紫玉花在,即便是死罪也可赦免,真相尚且不明,你岂可对我动手?”

因天生腿疾,康王从未练过武。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文士,不擅骑射武功,拼尽全力逃命了十几息,此时已是气喘吁吁。

再观周围,康王妃竟不知何时已带着世子站到了安全的角落。刚才眼睁睁看着他遇险,竟然都不曾喊人帮忙。

韩临发出震天的一声嗤,“紫玉花,太祖遗物?你是指这只猪?”

甚么猪?康王定睛一看,才发现绳络上串的哪是甚么晶莹剔透的紫玉,而是一尊憨态可掬的小金猪。

金猪咧开的笑容,仿佛在大喇喇地嘲讽他。

因对秋均信任无比,当时开宴在即,康王拿到锦盒后不曾验过,直接就塞进了内袋中,没想到竟是被调包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