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两小时后, 胡尧坐在自己的卧室床上,倚靠着墙壁, 确信这次相识没有出差错。

他把郭魏给的号码存在手机里,备注“好心人”,给三年之后重逢添些缘分的感觉。

毕竟两人现在的差距太大,胡尧不想像变成重生前那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情人,就必须提升自己。

除了不切实际的做梦让父母投资买房,最近的一条提升捷径是……

一天后, 胡尧成功报名了今年的国际数学竞赛,如果得了名次,额外的加分足以让他今年跳级高考并考进一个好学校。

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次竞赛的选择题答案都是F, 都做对了就能名列前茅,考的不仅是智力还是心态。当时答案公布后也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支持,有人唾骂。

胡尧自觉这次考试胸有成竹, 结束报名后就出门去买新文具, 比如必备的透明笔袋。

等他回来后, 家中的客厅里却罕见地坐着一个陌生人,父母坐在一旁,父亲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爸, 妈,我回来了。”

“小尧回来了,你先回楼上休息。爸爸妈妈有事,你待会儿再下来。”

胡父粗着嗓子说道。

“是胡尧同学吗?”

宁宥问道。

“我是。”

“叔叔有些问题想问你,可以吗?关于乔老师的。”

乔瑜!

这是给那个男人定罪前的最后取证吗?自己算人证?

胡尧没听父母的去楼上休息,反而三两步坐到了沙发上, 表情无辜地攥着手,小腿轻轻抖动。

“可,可以。”

少年眼睛垂下,看向地板。

“听你父母说,因为你害怕乔老师,所以带着你搬家了,是吗?”

“是的。”

“为什么害怕他?”

“因为,因为……被乔老师的动作吓到了。”

“什么动作?”

“就是,很突兀,让我又累又疼……”

胡尧说着,整个人打了个寒战,似乎回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宁宥本就带着怀疑的目光来询问,他敏感地发觉了少年的话语模棱两可,对于事实如何却丝毫没有实质性描述,只一个劲儿的说自己的心里感受,让人听起来就觉得乔瑜对他做了什么令人难以启齿的事。

“我当时被吓到了,又不敢反抗,感觉像是被野兽控制住了一样……晚上回来还做了噩梦。”

胡母听的心疼不已,忍不住坐到胡尧身边抱着他安慰,怒斥宁宥:“还没问够吗?揭孩子的伤疤有什么用?要逞能耐就早点把那混蛋送进监狱!”

“请冷静。”

宁宥不为所动,他定定地看着胡尧说道:“把乔老师告上法庭的孙飞昂一家已经撤诉,孙飞昂说都是你指使的,而且还恐吓他,是真的吗?”

“当时乔老师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害怕?”

“说清楚!”

抱着孩子的胡母最先发现了不对,胡尧虽然低着头,身体语言都在表述着害怕,眼神却充满了恶意,就像……就像两年前听到自己怀孕时那样……

不,不会的。

小尧怎么可能撒谎?更不可能指使……

“小尧,别怕,把事情都说出来,一切都过去了。”

实在不行,明天就收拾东西再搬一次家,这次搬到最南边去。只要能让恶人有恶报……

胡母紧紧握着胡尧的胳膊。

“……好。”

胡尧组织着措辞,心里怒骂小胖子孙飞昂不靠谱,早知道应该揍他一顿,竟然敢说一切都是我指使的。

不过自己可没有对外宣称被老师欺负了,一切都是别人猜的,难道别人想歪了能怨我?

胡尧确信自己毫无责任,斟酌着开口道:“我说,爸,妈,你们要冷静。”

“我,我当时不想再学舞蹈了,动作就没认真学。结果乔老师把我叫到同学们面前手把手指导动作,我,我反抗不了,被控制着跳了一组动作。然后练习了一下午,胳膊腿又累又疼,晚上做梦都在跳舞……”

“所以第二天你死活不想去舞蹈室?”

“你累你就说清楚啊!”

“我和你妈还以为乔老师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强迫我动作做标准,不算不好的事吗?再说了,之前我说了那么多次累,妈没有一次听的,每个周末都把我送过去学跳舞。”

胡尧一脸委屈。

这样,也能说的通。

不想学舞蹈的少年跟家里人说实在累的受不了,身体疼,老师像野兽一样控制自己等等,家长自然会想歪了,怒气冲冲的去找老师麻烦,从而引发了舆论风波。

宁宥将信将疑地用笔记录下一切,笔帽里的袖珍警用录音机如常运转。

难道一切都是偶然?

诽谤是指有人故意的散播不实信息,但胡尧显然没说什么,似乎只是胡尧的父母会错意从而错骂老师不守师德、猥亵小男生。要告诽谤,也只能告胡尧的父母。

宁宥最后又和胡家人沟通了一阵,叫他们在最终调查结果出来前不要随意搬家,如果乔老师选择起诉他们家诽谤罪,他们得及时接收到出庭信息。

“不是孩子的错,不过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你们夫妻俩可能会留案底。”

“真不是孩子的错,他也不是故意的,虽然你们大费周章地搬家,还换了工作,最后还可能入狱,但是关心孩子是没错的。”

句句安慰,听起来却像是拱火,句句扎心。

胡尧看见父亲的手摸着皮带和警员,他自觉不妙,先行躲回了房间。

随后便是一顿“竹笋炒肉”的暴揍。

*

宁宥带着证言回警局,录音文件被转录了一份给北桦。

对于宁宥来说,只是感觉这事似乎和胡尧脱不了关系,又找不到证据,一切似乎是他父母的自作主张。

但北桦一听录音就发觉了不对。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他是怎么恰到好处地把老师当众教导他的场景描述地那么令成年人想入非非?”

“避开了一切实景描述性话语,着眼细节和心理感受……”

“这种针对性,是对情爱深刻了解的人,不管是亲身体验还是影视小说作品……”

“该查一查他的网络浏览记录。如果能证明他清楚自己话语里的定向诱导,教唆诽谤罪是逃不了的。”

光凭昨天获得的孙飞昂证词不足以定罪,那孩子年龄小,证言不足以被充分采纳。

“申请搜查令吧。”

北桦下了定论。

那小子的浏览记录肯定有问题,总不可能才十几岁,还在父母眼皮底下就深刻尝过情爱的滋味吧?

北桦处理好工作事宜,又确认各个警局的布置良好、只等凶徒自投罗网后,就径直离开了警局,去菜场挑了新鲜的水果和蔬菜直奔乔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