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页)
结果谁知道沈柊也来的早。她记得对以前的沈柊来说早起是件很困难的事——沈柊平时总是那副很能唬人的冷淡样子,根本没人能猜到这人会非常讨厌早起,以前总是白木汐任劳任怨去把她从床上拽起来。沈柊有点低血糖的小毛病,还得吃了东西才算是正式启动,像是台没有燃料就不肯工作的精密机器。
大概是在早起这方面有所克服吧,也不知道来这么早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忙。
总而言之,白木汐叹了口气,希望这一天能过的平稳一点吧。
*
距离做出这样的祈祷还没过去一个小时,白木汐的心境已经不怎么平稳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休息室门口的人,刚刚化完妆的白木汐愣愣眨了眨眼,招呼的话都忘了说。而沈柊淡然地向她身后指指:“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
她这才回过神来,向后让开,沈柊跟着她走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离开始录制还有一段时间,白木汐之前刚和助理说过想独自待着,所以现在休息室里只有她和沈柊两个人。沈柊站在休息室中间,她今天穿了件白色丝绸制衬衫,款式宽松,垂坠感很好,本来是偏中性慵懒风的打扮,但却硬是让她穿出种新雪似的冷冽来。
化了妆的人看起来更加冷质,是有攻击性的美貌,随便一抬眼都让白木汐呼吸一滞。
……怎么说呢,感觉沈柊心情一般的样子。
明明没有做亏心事,白木汐却觉得忐忑起来。沈柊来找她想也知道和之前那天晚上的事脱不了干系,现在这个时间点实在很微妙,今天的录制已经迫在眉睫了,如果……如果聊崩了要怎么办?
白木汐想着就默默转到不知道算是悲观还是乐观的方向——还好沈柊是个演员。就算真到了关系更僵的地步,大概也不会被人在明面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吧……
“我想了很久。”
想到一半被沈柊的声音吓了一跳,白木汐向沈柊看去,看到她正低低敛着眉眼,声音也显得沉:“之前的事……是我不好。”
认错认的很干脆,白木汐反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只能含糊地说着“也没有”之类的话苍白地接下。而沈柊不知听进去多少,表情仍没什么变化:“……我反省过了,类似的越界的事我会注意不再犯,但是……”
冷凝的气场突然出现动摇,沈柊眼睫轻颤,轻轻吸一口气:“……我十七岁认识你,木汐。”
“除了父母之外,我没有和你之外的其他人保持过这么长时间的交集。我甚至在你家住过那么些年,房间挨着,早上起来和晚上睡前都能见到你,我也很喜欢叔叔阿姨,他们之前还和我说下个月要来南城,到时候想请我和你一起吃饭……”
她的语速不快,慢慢地说,内里像是蕴着某种厚重的感情,让白木汐渐渐感觉空气变得沉重,难以发声,只能沉默地听沈柊说完,向自己看来的那双眼睛竟显得有些无措。
“……要怎么做?”看起来是真的在困惑,沈柊轻声说,“我不知道要怎么样……和你做新认识的普通朋友。”
最后几个字咬字咬的很沉,白木汐心头一跳,意识到她是在说自己那天晚上说过的话,确实是有这么一句。
‘我们就把彼此当成是新认识的普通朋友,重新开始相处,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
一直以来确实是这么想的,现在回想起来也不觉得说的有哪里不对,但面对沈柊的疑问,白木汐还是陷入了词穷。
……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说的很清楚,更何况她也没有过和现在的情况类似的经历。就像沈柊说的,距离她们认识都快过去十年了,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已经和刚认识的时候大相径庭,人生的履历上都浓墨重彩的、难以忽视地大大写着对方的名字,人又没办法很轻松地失忆。
“……不用想的太复杂,也不是说真的要把过去割舍掉完全不能提才行,”斟酌着开口,白木汐笨拙地组织着语言,“我当时的意思只是想说让你不要太想着要和从前一样,我们可能是、应该摸索一下要怎么相处……”
絮絮地说了很多,虽然总感觉词不达意,但能这样对上话就是好的开始吧。白木汐这么想着,听到沈柊低低地嗯着回应,又突然问道:“……普通朋友的话,可以合作cp吗?”
这个问题倒是在白木汐的预料之内,应道:“……其实是稍微有点怪,但现在都已经要开始录节目了,临时也来不及再做什么变动。”
“到这种地步,估计在《花季与你》整季录制期间我们都得暂时保持合作关系了。我是觉得算是在镜头前的工作也还好——就当是演戏也可以。”
“……你觉得呢?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的话,那等会儿节目录制的时候我们还是保持恰当的距离——”
“不用。”
立刻被否了,沈柊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慢慢摇头:“……确实只是工作而已,我录制的时候会注意,你就……像往常一样,自然一点就好。”
……好难,说是像往常一样,但这样的说法不才是最难的吗。白木汐有点犯难地想着。说到底她们现在时隔五天刚说上话还有点僵,怎么样才是和往常一样呢……
看得出来白木汐有些困惑,但沈柊不打算再多说什么。她自己心里还有很多在意的事情没有理清,关于原来白木汐做过录制节目时和她保持距离的打算,关于怎么样不去太过在意以前,以及关于所谓的“普通朋友”。
是很奇怪的感觉。
那天晚上,白木汐走之后,沈柊独自想了很久。她本来就有失眠的老毛病,但那天更甚,到窗外的天色泛起亮时都没能入睡。
她理智上是能明白白木汐的意思的,无非就是往事已矣,不要过多在意。但不知为什么,她却好像没办法更清楚地去思考,思绪在白木汐的话之间飘来飘去,一会儿想着“普通朋友”,一会儿又想到“以前的我在不同的意义上喜欢你”。
不知为何,沈柊心头对白木汐曾经喜欢过她这件事总觉得模糊,可能是因为那个告白来的太突然、白木汐走的又太干脆,让她没有一段适应时间,直到现在才振聋发聩似的惊觉。她很快明白自己做了不讲理的事,关于她当做是理所当然的认知——
……所以,沈柊朦胧地想,那时的热切、体贴、亲密无间,全都是喜欢她的白木汐才会有的吗。
那这么说的话,作为朋友的白木汐……会把这些全部收回去吗。
像这样简单的一个问题,沈柊却想了五天都没能想明白。自觉做错了事的人甚至不敢去给白木汐发消息,或许是怕收到太过冷漠的回应,又或许是潜意识里发觉这个问题好像不该拿出来问白木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