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极其实在 却像个虚构角色

凌子夜呆站着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家时就素来习惯裸睡,平日里衣服就没多少时候是好好穿的,刚才也是急着出来就随便披了睡袍。

见他没反应,任祺安又开口:“听不见么。”

闻言,凌子夜颤着眼睫望了望任祺安,慌忙抬手。

房间里窗帘紧闭,外面的阳光透不进来,有些暗。任祺安掀起眼帘看他,一时间也不知该看哪儿。

他身上白就白的纯粹,是如雪的白,红就有脸颊和嘴唇浓艳的绯红、长发浅淡的粉红,微垂的粉色长睫掩映着眸中银光熠熠的灰紫,而那下眼睑的淡红让他看上去有一种脆弱的妖异。

如果世界上有花妖,不长成这样该算徒有虚名。

但有些意外,任祺安搂他时觉得腰是细的,抱他时觉得人是轻飘飘的,现在一看才发现他腰腹有薄薄一层紧致的肌肉,手臂流畅的线条看上去也不细弱无力。

任祺安原是让林昱去给他买些衣物,想着他穿这个会好看、穿那个会好看,现在看来都想错了,还是不穿最好看。

“过来。”任祺安叫他,他便乖乖走过去,站在任祺安面前。

任祺安手从他的脊背滑落,带过他凸出的蝴蝶骨和凹陷的腰窝。

明明还什么都没做,任祺安心想着,难以自抑地扬起了唇角,实在是非常想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纯白无辜的omega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凌子夜想要任祺安,想到只能用梦来安抚自己。但眼下,仅仅只是这样面对任祺安就已经让他站不住了。

“对不起…任先生……”

他还不忘哭,跪坐在任祺安脚边啜泣不止,肩膀抖个不停。

对上任祺安高高在上的目光时,凌子夜觉得有些不适。他的眼神很分明,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像看一只小猫小狗,还是不很受宠爱的那种,能在摇尾乞怜时得到一点爱抚都算是恩赐了。

“又哭什么?”任祺安觉得好笑,明明是他揣了心思暗自引诱,现在却一副被自己欺负了的样子。

他不说话,任祺安就抽了几张纸巾,本打算自己擦擦,可一时又恶趣味上了头,便把纸巾递给他:“擦干净。”

凌子夜连忙接过来,认真擦了几下,自是不可能擦干净的,他有些无助地仰脸望向任祺安:“任先生……”

“那怎么办。”任祺安做出很为难的样子,一把将他提拎起来。

桌面冰凉又坚硬,他紧闭着眼难受得一直掉眼泪,而任祺安视若无睹。

如果不是刚刚才看过他的资料,这装的任祺安都快信了。想来他惯是会装作未经人事的样子讨人欢喜的,也确实讨到了任祺安的欢喜。

他已经没力气出声了,只是蜷缩在桌上,长发顺着桌沿散下来,绸缎一般。

“这么经不住,你说怎么办。”任祺安没打算放过他,正要揪他起来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外面传来戚星灼的声音:“祺安你在吗?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任祺安问。

凌子夜指甲扣紧桌沿,咬紧了嘴唇。

“你出来说!”

“一定要现在说么。”

“你快出来行不行!!”

“啧。”任祺安不耐地撤了手,又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指,碰碰凌子夜泪水纵横的脸,“乖乖的。”

他出了房间,凌子夜又蜷在餐桌上缓了会儿才缓慢地从餐桌上爬下来,把餐桌擦干净,又自己去浴室清洗了才穿上衣服窝进沙发里,很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

他有些头疼,嗓子也不怎么舒服,好像有点感冒。

想起自己在鬼冢时偶尔也会在沙发上、或是花园里睡着,醒来时身上都会有不知是谁来盖的薄毯,现在想来,自己组建公会是为了给大家一个去处,这几年却一直是被他们照顾着、并且照顾得无微不至。

不知道任祺安去了哪儿。佣人送来了午餐,凌子夜也只是随便吃了几口,又突然想起早上任祺安是穿着被自己弄脏的裤子出去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换,让别人看见了会不会猜出来是什么。

想得多了,他脑袋更疼了,身上也有些难受。

任祺安在这回事儿上的风格他也不是不知道。今天还只是用手,但任祺安半点没留情,弄得他很痛。

对于这种作风他有心理准备,也不是不能接受,但他想至少该有过后的片刻温存,而任祺安只是就这么扔着他,一个吻、一个抱、甚至多看一眼都不肯,比情趣机甲还不如,至少情趣机甲不用自己去清洗。

但其实这也无可厚非,他说得好听些是任祺安的omega,说得难听些就是一个床伴、一个玩物,显然并不配去奢望那些只有爱人之间才顺理成章的东西。

更何况任祺安那么忙,兴许早就出门了。

凌子夜拿了手机看了看,他关闭了通话,只能收到消息。

陆子朗:【家主,您有没有什么缺的?可以以山鬼的名义给您送过去】

哥:【听韩森说你跑去虎宿了?你不是不知道虎宿是干什么的,一只耗子进猫窝是在胡闹些什么?赶紧给我滚回鬼冢!不然我就亲自去带你回来!】

潘纵月:【还活着没?这两天是不是床都没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床都没上就被弄成这狼狈样这件事,凌子夜自然不可能告诉潘纵月给他当笑柄,只回了陆子朗:【不缺,放心】,看着另一个对话框却迟迟没想好说什么。

耗子进了猫窝。这个比喻倒是传神,只不过现在小猫咪们还不知道他是耗子罢了。

但如果不吭声,这个人真的有可能亲自光临虎宿来把他揪回去。

【你要是不来,我玩够了就回去了,你要是非要来,我现在就告诉任祺安我的身份,然后你来接我的尸体吧】凌子夜回,【差点儿忘了,这儿有个会放火的,可能连尸体都不剩,直接带着骨灰盒来吧】

那边沉默了许久,才回:【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你的alpha去找死,你不是贱是什么?】

凌子夜抿起唇,放下了手机,抱着膝盖发呆。

那些年他每天在监控室的监控录像里看着任祺安训练、吃饭、睡觉,偶尔才能偷偷溜到训练场外远远看着他,或是偷偷在他房间放些吃的用的,就自顾自觉得已经认识了他许多年,也把他在心里放了许多年,而对他来说自己却不过就是个才认识几天的床伴罢了。

可思来想去,他不需要任祺安认识他,他只是需要任祺安。

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凌子夜有些烦闷,房间里太暗了,他又不想拉开窗帘看见外面的花园,便出了房间想去外面走走。

刚走出房间所在的走廊,想胡乱绕绕,结果绕过拐角就看见虎宿成员们聚在一楼大厅,有的懒懒散散站着,有的坐着,而任祺安翘着腿端坐在正中的沙发上,神情平淡听着旁边的人讲话,看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