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相册

最后余煦把那瓶花拿进了卧室,又磨着余昧帮他找个合适的角度,能在落日时分重现先前的场景。

但他卧室的窗户朝东,很难做出那样鲜明的光影效果,花的影子投在墙壁上,总是朦朦胧胧地糊成一团。

直到短暂的黄昏过去,那瓶花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落脚点。

余昧看他有点失落,想了想,问他之前那些演唱会的手灯还在不在。

“我记得前几年有一次秋巡,舞台做落日效果,出的手灯也都是橙色的。”

那个时候余煦已经开始追Echo了,被他一提就想起来,走到书桌旁拉开一个抽屉,开始找他说的那个手灯。

余昧看着他从抽屉里一点一点地往外搬东西,动作格外小心,生怕磕碰坏了似的,忍不住过去看了一眼,才发现那些东西都是Echo的周边。

什么登机牌,手幅,伞,玻璃杯,还有一本相册样的东西,封面是半透明的,第一页模模糊糊地透出来,应该是签名照。

他想起余煦来的那天没什么行李,只带了一个旅行箱,就不禁有些怀疑当时那只箱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从保存程度来看,这一抽屉的东西应该不是从他琴房里搬来的。

但毕竟是小朋友追星的私事,他也没问,只是指了指那本相册,问能不能看看。

余煦正在给找到的几只手灯装电池,闻言习惯性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索性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来,翻开了相册的第一页。

——确实是照片,他的单人照,看造型至少是五六年前了,背后还有他的亲笔签名,应该是随专辑送的。

看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多少有些尴尬,他皱了皱眉,也没细看,继续往下翻。

翻着翻着却觉出一点儿异样来。

这一整本应该都是Echo的照片,有些是周边的签名照,还有几张是演唱会上拍的,像素明显低一些,角度也不太好,像自己拍了打印的。

然而他翻了快二十张,却硬是没找到许观珏的影子——签名照都是他单人的,现场照片也聚焦在他一个人身上,许观珏最多出现一个背影,还是虚焦的。

如果让不知情的人来看,大概会以为Echo只有他一个人。

再往后翻,倒是出现了一些官方出的双人照,但许观珏的身影都被一张纸挡住了,那张白纸隔在照片和塑封膜之间,尺寸都是刻意裁剪过,能把许观珏出镜的部分挡得严严实实,却又不破坏照片整体的布景。

余昧翻了小半本,已经看出了这本相册的主题,也就没再一页页地细翻,直接跳到最后一页,看到那张只有他一个人露脸的、应该是这次秋巡上拍的照片,就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

“怎么了?”余煦被他吓了一跳,总算找到那盏手灯,转过来看见他手里的东西,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后知后觉地过来抢,“这个不能看……”

看都看完了,现在才说未免有些迟了。

余昧这次倒是没逗他,配合地松开手,让他把那本宝贝拿了回去,才似笑非笑地问:“你有那么讨厌许观珏吗?”

“也没有……”余煦短暂地挣扎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算了,就是讨厌。”

他对自己的定位其实很明确,就算领过证,在他看来自己也只是在追余昧——只不过很早就说开了,把这份爱意放到了明面上,不用刻意藏着掖着。

但他还是把对余昧的那些独占欲藏在心底,就连那天发高烧说胡话,也只是默默地吃醋,没有拦着余昧去见许观珏。

平时也只敢半开玩笑地提一提,像家养的宠物撒娇似的,不会真的越过那条线。

介意吗,当然是介意的——只是没有明说的立场。

就像现在,如果余昧问他为什么讨厌许观珏,他是会实话实说自己吃醋的,却也做好了说完之后被余昧教训的心理准备。

毕竟那是余昧十几年的队友,到了他这里连脸都要被遮住,其实挺不尊重人的。

然而余昧什么也没说,只是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问他是不是只要单人照。

“之前答应你的,说会给你一套这次秋巡的周边,”对上余煦茫然的眼神,他语气平常地解释道,“但你要是那么不想看见许观珏,那有他的那部分就不给你了。”

余煦一怔,手指还无意识地摩挲着相册封壳:“哥你……不介意吗?”

余昧站起身,拿过他找出来的那盏手灯,对着墙试了试光,回到花瓶那边找角度,语气很随意:“介意什么?”

“我把他的脸挡住,好像希望Echo解散一样,”余煦一顿,话音又低了几分,“现在是希望早点解散,但也不是因为讨厌他……”

余昧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很奇怪:“这有什么可介意的,喜欢他的人咒我被潜规则,喜欢我的人造谣他给人当小三,这种事天天都有,你这样的算有礼貌的了,好歹还留着他的位置。”

何况看小孩吃醋也挺好玩的——余煦这一点很可爱,醋归醋,做出来的事还是很有分寸,守着某种无形的原则。

就像平时对他的喜欢明晃晃挂在嘴上,对视时眼里爱意都要溢出来,也会情不自禁,什么时候蹦出句“喜欢你”都不稀奇——但只要他表现出一点拒绝,余煦就会乖乖停下来道歉,生怕给他压力似的。

听他这么说,余煦松了口气,说那就好,然后把抽屉里的东西一一放回原位,凑过来看他调灯。

那盏灯是橘色,不算亮,在不开灯的房间里甚至起不到什么照明作用,昏暗的暖光在最近一面墙上勾勒出花的影子,有种朦胧的暧昧感。

毕竟是放在床头,余昧想了想,又从他书架上随手抽了本书,挡在灯和床之间。

做完这些才在床边坐下来,开始调整花和藤的位置,满足余煦那个想原样重现的小愿望。

他弄得很慢,一点一点调整花的角度,动一下再抬头看一眼,似乎也并不太严肃。

余煦坐在一旁看着,能感觉到他现在是放松的。

之前的话题说到那里,没了后文,他想起平时余昧提到许观珏时那种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觉得现在可能是个契机。

于是他斟酌了一下措辞,轻声问道:“妹妹,你觉得许观珏是个什么样的人?”

作者有话说:

大坏蛋(即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