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唤他小名(第2/2页)

“这比交易对我们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亏损,甚至还赚了。再说了……辛铭手中的证据不也交易给我们了?”他以为辛钤是在为辛铭抓住了证据而心烦。

男人定定看了他几眼,叹气,道:“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脑袋瓜还得再练练。”

额头被辛钤不轻不重地点了下。

“真以为辛铭手里有能拿捏我的证据?”

“难道……”

“他不过是查到几年前可汗放走两个女孩儿的事情罢了,就算苏贵妃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如今前来复仇……他没有证据能证明苏贵妃受我指使。”

“朝中虽默认苏贵妃是我的人,我也没遮掩,但其中证据……他找不到的。”

“再说了,两周前苏氏已停了药,就算一切败露,巫医也只能查出可汗体内残留毒素,而揪不出凶手。”

“为什么揪不出凶手?”按理说,苏贵妃整日与可汗在一起,她的嫌疑最大,没有理由揪不出啊?

辛钤在少年鬓角处拂过,并未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燕泽玉是多年后回忆起这段往事才骤然发觉缘由——

就算事情败露,苏贵妃也能不被可汗疑心的条件竟是以她的身体为代价的。

那能让人心智紊乱、气血流失的毒药是她每日亲口喂进可汗身体里的。

她身体内的毒素比起可汗体内,只多不少,只是她每日服用与此种毒药相抗的另一种药,才得以灵台清明不似可汗那般癫狂。

没人会怀疑一个同样中毒,甚至中毒更深,体内毒素种类更多的人。

这桩事情最终只会被归结为后宫争斗——有妃嫔不满苏贵妃专宠而心生妒忌,给贵妃娘娘下毒却害得可汗也身染毒素。

这件事情直到苏贵妃去世,燕泽玉才知晓。

每一次跟那可汗唇齿交缠、颠鸾倒凤……

毒素看不见也摸不着,她却仿佛能感受到毒素一点点钻进可汗身体里、啃食血肉的模样。

几欲作呕却也令人欢欣若狂。

恨意是长满霉菌的皮肉下仍旧猩红鼓动的血液,昼夜不停,维持着她最后的生命。

大仇得报那晚,她没再吃压制毒性的药。

重物砸在地面的巨大声响惊醒许多守夜打瞌睡的奴仆,他们纷纷聚集。

第二日,太妃娘娘,也就是从前的贵妃娘娘薨逝的消息传遍皇宫。

随消息一同传递的还有那晚的情状——

都说从前的贵妃娘娘也染上了先可汗的癔症,暴怒无常,嘴里不停咒骂先可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最后自个儿跑上城楼摔死了。

一袭火红的衣裙,飘飘洒洒却又惊心动魄,地蓦砸在地上。

血液渗透在层叠红裙中并不明显,乍一眼还以为是微醺美人醉倒长街,美得叫人心醉神往。

不过这时的燕泽玉并不知知晓苏贵妃以自己的身体为引,下毒报仇的事情。

辛钤也无意在此提及,绕开话题,拉着小家伙沿夜市的长街漫步。

喧闹之后的夜市街道格外安静些,偶尔还有一些行人也都是提着东西往外,打算回家的模样。

辛钤似乎在寻找什么,在各个摊位打量着,寻找无果后,男人带他走到一个正在收摊的小贩面前。

支起的小摊儿上摆着两个歪歪扭扭的竹条编制,薄纸粘糊的花灯,是磕碰之后的残次品,这才无人问津、被留到了最后。

燕泽玉仔细瞧了几眼,依稀看得出原本是做的兔子模样。

“客官!最后两个兔子灯呢,可爱又亮堂!提着回家也能照路呢!一起买的话,我给两位客官便宜些!”

辛钤看向他,似是询问。

小贩儿见此情形,也瞧向他,眼底满是期待。

燕泽玉犹豫了半晌,最终将那两个并不可爱、瑕疵得有点丑陋的兔子灯提起。

刚想付钱,却发现自己压根没带碎银子出来。

他在宫里生活惯了,哪里会记得带银子。

局促刹那间涌上心头,燕泽玉下意识抬眼去找辛钤。

却见对方已经从钱袋里取了一锭银子放到那支起的木桌上。

“哎!这位爷!这么大的银子我怎么找得开呀!”一锭银子都足够他们一家五口一个月的开销了。

“不用找。”

说罢,男人揽过他,径直离开。

烛光透过兔子灯笼外薄薄一层纸,晃悠悠地照在两人身上和石板路上。

燕泽玉分了其中稍微不那么丑的一个给辛钤。

见四下无人,他垫脚,轻轻在男人下巴落了一个吻。

“怎么还是不高兴啊?”空出来的手抚过男人微蹙的眉头。

辛钤看着他,点漆似的眼眸中跃动着微微摇曳的烛光,却仍旧晦暗。

他看了看手中的歪歪扭扭的兔子灯,低缓道:

“本以为处理完五显阁的事情再带你逛夜市也还来得及。”

一句话没头没尾的,偏偏燕泽玉听懂了。

他不由得失笑,“就因为没赶上夜市?”

“本来想给你买糖葫芦的。”辛钤声线压得很低,难得叫燕泽玉听出些委屈的感觉。

但燕泽玉的注意力并未落到辛钤口中的‘糖葫芦’上,反倒是这种难得的语气让他更有兴趣些。

心中暗自发笑,却不敢在面上表露,燕泽玉仍旧是担忧的神色。

上前一步,环住男人劲瘦的腰,安慰道:“原来刚才你在找卖糖葫芦的小贩?那我们下次再偷偷出宫买糖葫芦吃吧。”

话音未落,男人将他拉进了长街旁边的一条昏暗小巷。

没等燕泽玉有所反应,辛钤低头在他唇瓣上落下一个吻。

蜻蜓点水似的,而后才逐渐加重。

舔舐、研磨……

换气的间隙,他听到辛钤喃喃似的低语,念的是他的小名。

“小玉。”似乎包含着许多晦暗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辛钤:老婆老婆,你不记得那年大明湖畔被你投喂的小流浪狗了吗(可怜、委屈、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