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规矩

这个时候只要盛欢出来说两句话, 这场闹剧便可就此打住,李管事有些为难的看向盛欢,却见她只是自顾自的垂头低泣, 一副很是受伤伤心的模样。

见此,李管事只能上前笑了笑道:“今日是三姑娘的生辰,能来府上的定都是诚信祝贺的, 许只是无心之失, 周姑娘最识大体,知道的定是比老奴知道的多。”

他只能给周沉珍戴高帽, 将她抬举的高高的,只盼着她能懂事些, 息事宁人, 莫要呈什么英雄为人打抱不平。

可总有人听不懂好赖话, 周沉珍闻声甩了甩衣袖,毫无大家闺秀做派, 高声道:“什么话, 听李管家的意思, 我等若是计较便是不识大体?我倒是不明白了, 你主子受了这样的欺负,你这个奴才竟能如此忍气吞声?”说罢还不往转身对着盛欢道:“瞧瞧你府上养着都是什么些不中用的人!”

李管事到底是尽半百的人了, 年岁比周沉珍的父亲还要年长些, 便身份就是奴才,在周家也是一人之下的奴才,被这么个不识抬举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如此劈头盖脸的痛骂, 脸立时便白了一瞬, 若是以往, 如论是谁他都会赶人出去, 可今日,他看了看盛欢,咬了咬牙......

一旁沈织织确是忍不住了,上前道:“周姑娘好大的派头,你这是要当盛府的家?李管事不如你心意便骂的如此难堪,也不是你给他发月钱,怎什么话都敢讲?”

周沉珍见李管事不敢说话,气焰更足,尖下巴昂的高高的道:“阿欢,你是主子,是这盛府的主子,教训奴才是你的权利,这样不中用的奴才,你还想留到明日不成?你莫怕,这么多人瞧着呢,我还不信这奴才还敢欺主不成?”

盛欢闻声抬头,眼里似还嵌着盈盈泪水,看向李管事,泪水之下的眼眸闪了闪,捏了捏掌心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受的委屈,众目睽睽之下,顺水推舟惩处李管事倒也能心头呈快,到头来哑巴吃黄连的也是李管事,便是他嫉恨,自己也是父亲的女儿,是他的主子,在嫉恨能如何?

这虽是意外之喜,盛欢也未露分毫窃喜,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李管事张了张嘴道:“李伯,你今日确实尊卑不分了,这么多人瞧着,我若不罚你便显得盛府以奴欺主,没有规矩,那便罚你......”

“李伯!”忽一声清清冷冷,却带着几分柔软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恰恰打断了盛欢还未说完的话。

众人纷纷侧目看去,便瞧见已少女站在人群之中,神似皎明月,貌若桃花仙,只是可惜眉宇间染着几分熠熠病容,索性虽平添几分羸羸之弱来倒也不碍她姿容甚雪,只这一眼,便叫众人定住了神。

许是上回除夕夜盛婳留下的印象较为深刻,很快便有人认出她来,最先的便是倚柱懒靠的齐诵,只听他勾唇笑了笑喊了声:“盛二姑娘”。

这声喊便算是打了招呼,众人闻声一惊,惊异的看向盛婳,很快眸光又带了许多兴奋来,目光在盛欢与盛婳之间徘徊,恨不能鼓掌称赞,呼朋唤友来欢呼好戏!好戏!

李管事更是眸光亮晶晶的,忙走到盛婳身侧喊声音豪亮道:“主子。”

沈织织心下直夸婳婳来的及时,得意的看向周沉珍,还不忘添把火嬉笑道:“这是正主子来了。”

果然话音一落,盛欢与周沉珍两人神色都一沉,便得难看许多。

盛欢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盛欢,好似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开口道:“三妹妹,可是李管事叫你受委屈了?什么委屈你说与我听听,他是府上的老人了,最懂规矩体统,也最顾大局,若是他当真犯了错,我定会想父亲请命替你做主惩治他,给你出一出气。”

这话一出,规矩体统便立时高下立见,盛婳这么个嫡姑娘想要惩自家父亲身边的人,也需得请得许可也没想着越俎代庖,一字一句皆斟酌有礼,众人纷纷点头,难怪是白首辅养出来的姑娘。

盛欢被问的一噎,正想开口又听盛婳道:“你想想清楚,是有还是没有,若是没有,那到底是何事叫你生这样一副可怜的模样来。”

盛婳这话说的慢条斯理也毫无脾气,可也不知怎的,却叫人听出威严与气势来。

周沉珍看了眼咬唇委屈的盛欢,上前道:“方才与沈姑娘生了不快,这奴才只知囫囵了事,谄媚权势,不知护主,阿欢惩处他有何不对?”

盛婳眨了眨眼睛,眼眸瞧不清情绪,只是看着周沉珍,好似当真在仔细思索听她言语。

话毕,盛婳还点了点头,应道:“嗯,多谢周姑娘解释,盛婳听明白了。”

见她如此温顺,周沉珍方才有些胆怯的心莫名就又壮了起来,还不忘挑衅的看了眼沈织织道:“你听明白就好,你是长姐,该护着妹妹才是!既知晓事情大概,便该好好替你妹妹出气,莫因为沈姑娘与你的关系好便不知亲疏远近!”

盛婳闻声柔柔的笑了一声,忽觉得喉咙有些痒,低低咳嗽了一声,这一咳嗽便止不住了,一旁沈芜渊瞧见,上前伸手递上了帕子。

盛婳接过抵唇又咳嗽了好几声,一旁的李管事看的都心疼,实不想自家姑娘为着他的事在这吹着冷风,上前道:“姑娘,是.....”

盛婳止了咳,安抚的看了眼李管事,转而看向沈织织道:“织织你们方才是为了什么事生的不快?你是不是当真欺负我三妹妹了?”说罢还又看向众人道:“诸位方才是不是都在,替盛婳好好听听,沈三姑娘可有诓骗我?”

为了什么,周沉珍愣了一瞬后知后觉这才想起,恨不能咬断自己的舌头,一时有些后悔,忙想开口说话打马虎眼,却叫沈织织抢先道:“为了什么事?你三妹妹与周姑娘商量着,说你今日不该回府庆贺她生辰,这生辰宴费心费力的却是故意摆谱来给她添堵的。”

话音一落,在场人皆是一愣,许多不知前因的人闻声都是一愣,人群中有人小声窃窃私语,替沈织织与盛婳打抱不平:“那是难怪了,人家好心一场,竟还不识好歹,这府上没有女主人压着,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周沉珍咬了咬舌尖道:“不是......”

盛婳闻声侧目看向她,勾唇笑了笑道:“不是什么?”

“不是......不是......”正主在这,周沉珍也不过是十一岁女郎,便是城府在深,也:被盛婳不恼不怒的神情弄得发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盛欢抬眸,终于在垂花门处瞥见了清云的身影,暗自松了口气,这才舍去了不闻不问自怜自伤的做派,抬头道:“珍姐姐不是这个意思......”

盛婳闻声又将目光落在了盛欢身上,温和道:“我回来,三妹妹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