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落水

陆焉生没答, 只是失神的看向方才盛婳两人消失的方向,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他什么都敢做, 什么都能做,可唯有一样不敢赌,便是婳婳的安危。

宁去却不肯将这样的好机会平白送给旁人, 又提议道:“不若咱直接告诉盛二姑娘?她既不用蹚险, 也能叫她领公子的情,这样好歹也能捞些好印象, 公子觉得这样可成?”

陆焉生眼睫微微颤动,而后自嘲似的笑了笑, 眼里皆是暗淡, 他看向宁去道:“她对我印象不好, 我说,她未必肯信, 若是不信, 一时不查中了招要如何?”

说到底, 一切还是以盛婳的安危为紧要前提, 宁去闻声没了话,只得点了头应是。

前厅里, 宁去不好上前找沈芜渊说话, 眸光一转,看向了一旁的拾竹,上前拉扯了他一下, 便将事情一五一十都说尽了, 可末了只换来拾竹轻飘飘的眼神, 拾竹知道, 他这是不信。

宁去本就觉得憋屈,索性便扔下一句话甩袖便走了:“你不信便罢,便当我家公子多管闲事了,真是好心没好报!”

拾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抿了抿唇,一番抉择下才转身朝着正厅里去,寻着了沈芜渊便小声在他耳侧轻声耳语道:“公子......”

沈芜渊闻声眯了眯眼睛,而后精准无误的在人群中寻到了盛欢,面上神色却未露分毫,不过淡淡轻嗤了一声。

“公子,咱可要先想想对策?”拾竹开口问道。

盛婳与沈织织坐在一处,很是敏锐的察觉到一旁的目光焦在自己身上,微微抬头,便对上了沈芜渊略带深意的眸光,下一刻便见他踱步到自己身侧。

眼下人正多,他此举倒也不觉多显眼,只有几人注意到他,其中便有盛欢,正诧异慌神间,哪知下一刻便与沈芜渊的眸光撞到了一起,她心猛地一颤,猛然捏紧手中软帕,忙垂下了脑袋,可那一瞬间她便后悔了,这是有做贼心虚的嫌疑。

盛婳见沈芜渊走到自己身侧不说话,只是盯着某处看,不禁诧异问道:“怎么了?”

沈芜渊闻声才看向盛婳,挑了挑眉头道:“有一事我需得经过你许可,无论如何,她也算是你名义上的三妹妹,你知道的,我下手没轻没重。”

此话一落,盛婳便猜到了她那三妹妹定又是闹什么幺蛾子了,挪眉问道:“你说。”

沈芜渊便娓娓道来,盛婳的神色却显出几分温怒来,竟又是那人,她上回已实实在在敲打过盛欢,未曾想她竟不记教训,她抿了抿唇好似在深思什么,沈芜渊也不慌,就在一旁等着她慢慢想。

她身子忽无意识的往沈芜渊边靠了靠,这样毫不设防的姿态让沈芜渊微微一怔,却见她全然没察觉到,只是默然的点了点头,这态度这便是默认,沈芜渊嘴角笑意渐渐放大,果然,阿婳不至于心软至此。

之前的他便是出了名的混不吝,许久没生事,眼下只光想一想便觉得摩拳擦掌急不可耐了:“你说,要怎么做?你心性软,许不知道折磨人的法子多,若是想不到那便我来。”

盛婳眉睫轻敛,淡淡道:“让她吃些教训也好。”

这厢的谈话,盛欢那边浑然不知,她正垂眸深思他们是不是察觉到什么,盛安已走到她身侧,他神色不大好看,重重咳了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父,父亲......”

盛安沉着脸眯了眯眼睛道:“随我来!”而后便自顾自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毫不留情的背影给她。

许氏见盛安走远了,小跑着到盛欢身侧低声提醒道:“你父亲知道了方才园子里的事了,李管事添油加醋说的许多,老爷很生气,许是要替盛婳打抱不平......”

盛欢抿了抿,未言语这些,只是看向许氏沉着嘱咐道:“姨娘,你先照看好客人,女儿去去就来。”临走前眯了眯眼睛看向清云,张了张嘴无甚说了句什么,才缓步离去。

盛婳眼瞧着盛欢被盛安叫走,未言语一声,她自知晓,盛安多少是做与她瞧的。

她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忽转身看向一旁的沈芜渊:“盛欢做事应当极隐蔽,你又一直与我在一处,你是派人盯着她了?”

沈芜渊做事一贯光明磊落,闻声并未隐瞒,摇了摇头道:“这事上是我大意了,也没想过那盛欢如此心狠,这事若是真的,咱需得感谢一人。”

“谁?”盛婳诧异问道。

沈芜渊的目光便转向四周,忽的眼光一亮,朝那处点了点,示意盛婳看去道:“那位,初一那日,他跪在你家府门前.......”

盛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闻声心下一颤便猜到沈芜渊说的是谁,只是已来不及收回目光,眼神与陆焉生对了个正着......

盛欢刚出了正厅,便在长廊的偏角处瞧见了盛安。

她莲步上前躬身喊了句:“父亲!”

“你眼里还有我这父亲?盛欢,为父再警告你一回,若在敢跟你二姐生事,我定饶不了你,方才我已让李管事去京郊的庄子跑了一趟,宴席散后,你们便搬去。”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旁的帐,待宴席后再与你算!”

说罢便袖子一甩离去了,只留盛欢在原地发怔,她好似脱力的倒在了廊柱边上,她没想到,父亲能这样狠心,连一句辩驳的机会都给她,也唯有此刻她才真的瞧清楚,自己与母亲在盛安眼里的地位,她眼里越发阴狠,那便真怨不得她了……咬了咬牙走到盛安身侧质问道:“父亲既如此厌恶阿欢与姨娘,当初为何宁可舍弃盛婳与盛柏也要将我与姨娘留在盛府,这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盛安闻声脚步顿了顿,身型也微微一滞,转身看向盛欢,未答话,只眯了眯眼睛道:“你二姐说的却是没错,你这规矩不好,是该好好教教。为父做何事,哪里容许你去猜度?”

说罢便不再理盛欢,转身要离去,盛欢见引怒不成,一时生急,心一狠忙上前认错道:“父亲,是阿欢的错,您莫生气,莫将我与姨娘赶走......”

话还未说完,便脚下一“绊”,直挺挺的便要摔倒,盛欢便忙去拉扯盛安的衣角。

一人要走,一人拉扯,下一刻,绵薄撕裂的声音“刺啦”一声响起,盛安愣了神,看着被盛欢扯坏的衣角,皱了皱眉头,看向已倒在地上的盛欢皱眉怒叱道:“你可有半点闺秀千金的模样!”

盛欢见状忙起身,来不及管身上沾染的脏尘,只泪眼迷离的样子认错道:“是阿欢的错,父亲莫与阿欢生气了,您,您这衣裳坏了,还是快回屋换身衣裳吧。”

盛安看了眼衣角,气恼的甩袖看她,转身便喊来李管事,人也往主院走去,脚步顿了顿又看向盛欢:“你也回去换身衣裳,莫让人觉得府上待你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