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二更 要抱着睡
黑夜里谁也没有说话, 就着雨声,只有窸窣的碎响。
楚年开始只是勾住了江自流的一根手指,他指节往下一弯, 两根手指便勾缠到了一起, 然后才慢慢向前,手心覆盖到江自流的整只手背,这样,他手心的温度就和江自流手背的温度融合到了一起了。
江自流的体温要偏低一点,楚年握着他的手,摩挲他骨节分明的指节, 就像在把玩一把温润的好玉。
然而还没待怎么摸, 窗外又是一道惊雷炸响,白紫色的光闪过, 与此同时江自流手腕一抬,须臾间改把楚年的手攥进了自己的手心。
攥得还挺紧, 楚年的手动弹不得了。
楚年眨了眨眼:干嘛?不让摸着玩?
江自流紧紧攥着楚年的手。
小小的手,能抓鱼采药,无所不能, 却异乎寻常的软, 玩着自己骨节时, 仿佛是猫爪在轻轻地挠......
江自流呼吸有些紧,哑声对楚年说:“睡觉吧。”
楚年差点没笑出声。
这就不行了?这就不行了吗?这才哪到哪!
楚年一点也不听话, 屈起指尖, 小拇指轻轻扫着江自流的掌心。
江自流不禁握他握得更用劲了些,又低低唤他名字:“阿年......”
不堪其扰又无可奈何似的, 连声线都沉下去了。
楚年眼眸闪烁着, 终于没再作弄江自流。
可是他好喜欢这样的江自流啊, 喜欢的不行,只是拉个手根本都不能平复胸腔里快要溢出来的喜欢。
短暂的乖巧安静后,楚年忽地问:“阿流,你难道只喜欢平躺一种姿势吗?”
江自流:“......?”
“江家肯定没有人教你这些礼仪,难不成你都是从书上学来的?”楚年问。
江自流顿了一顿,慢慢说:“夫子曾教导过,君子当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睡有睡相。”
楚年听了一笑,翻身一滚,滚到了江自流旁边。
只差一点,楚年就能埋进江自流怀里。
楚年慢吞吞地说:“那,夫子有没有教导过,君子有了夫郎之后,该是什么相?”
江自流:“......!”
楚年这话说完,手掌一痛,能明显感觉江自流有一瞬的无所适从,用力地捏紧了自己的手,连带着身上散发出来的温度都高了不少。
楚年再也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
江自流只能叫楚年的名字。
“不逗你了,睡觉吧。”楚年也不忍心真把人臊的狠了,毕竟这才是确定心意的第一天,夫君如此纯情,还是别吓到他了吧。
于是楚年真的没有再动,安静躺在江自流身边。
不过,仍是离得极近,只差一点点就能埋进江自流怀里。
嘴角弯弯,楚年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没过多久,还没等楚年的睡意浮上来,江自流动了。江自流重新侧过身,用另一只手虚虚扶住楚年的肩膀,将楚年往自己怀里带去。
楚年没有睁眼,但唇角的笑意却愈发深了。
可江自流也只是这样虚虚地抚搭着楚年,没有更近一步的举动。
楚年觉得江自流真是纯到无可救药,抱都抱上了,抱的实在一点不行吗?这样难得手不会累吗?
哭笑不得的,还是得楚年自己开口:“那个...我身上不烫手的。”
江自流沉默一晌,什么话也没说。
但手掌却慢慢搭到楚年肩头,贴实了。
楚年好笑的不行。
他觉得江自流就是在等自己发话,只有自己发话了,应允了,他才会真的触碰自己。
现在是这样,难道,等以后那啥啥......也要自己一句一句的准许,亲自请他进来不成?
救命呀,不会吧?
就算自己再能主动,真到了那一步也会不好意思的好么!
楚年忍不住用脑袋狠狠蹭了一下江自流的下巴:“阿流,你也太乖了!”
江自流垂下眼睫,盖住了燎着暗火的眼眸。
他想他其实没有楚年觉得的这么‘乖’,事实上他并非第一次抱着楚年入睡,只是,那一次楚年不知道罢了......
江自流绝非是不想紧紧抱住楚年,可楚年这样小,又这样软,就像一块柔韧的年糕,光是钳住他的手腕都会在上面留下握痕,万一稍微一使劲把他弄疼了.....
江自流更怕自己会情不自禁就使了劲......
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是初次心动,初次和心爱的人相依相偎。
楚年终究是被自己的想入非非搞得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轻声说了一句“晚安”,便倚靠在江自流怀里,听着窗外雨声,听着耳边心跳声,蓄着睡意,把自己交托给了睡眠,甜甜睡去。
等江自流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再动了,呼吸也变得绵长清幽下来,身体才没再这么僵硬。
短暂的静默后,江自流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攥住楚年手的那只手轻轻松了开来。
江自流换了个姿势,改将楚年整个圈在双臂之间,揽近自己的心口,下巴轻抵在楚年头顶。
楚年睡着了,江自流的动作才大了些,珍视又克制,亲密无间地抱紧了人,慢慢睡去。
——
次日一早,楚年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惺忪睁开睡眼,楚年发现江自流已不在床上。他拿手摸了一下被窝,那块被窝都冷了。看来江自流起来已经有一会儿了。
“起来这么早干啥......”楚年打了个哈欠,惬意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一坐起来,五感跟着苏醒,楚年闻到空气里的味道。
有粥的香味,有药的苦味,两者混在一起,丝丝缕缕,直往他鼻子里钻。
江自流竟然又下床做早饭了,而且还把药也给煎了。
这以前都是楚年的活,但自从江自流身体好起来,就总会主动承担这些活。
其实煮个早饭煎个药而已,并不是多麻烦多累人的活,楚年做习惯了后,手脚可麻利了,根本不怎么费劲。
可江自流似乎是不想自己累着,总是愿意主动分担。
事是小事,但心里总归是非常慰贴,有一种被人呵护爱着的感觉。
刚起来就心情愉悦,楚年换好衣服,打了水洗漱,然后过去厨房。
看到楚年起来了,江自流抬起头,对他浅浅展露出一抹清笑,指着晾在灶上的一碗白粥:“起了?粥已经盛好,这会儿该不烫了,正好吃。”
昨夜一场大雨不知何时停的,这会儿地上积着水,天上却已放晴,太阳在云层里,只露出一半的脸,温度不高,还有风,但也不冷,雨后湿润的泥土味颇重。
楚年狠狠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跨过积水,跳到江自流身边,抓住他的手,问:“怎么不给自己也盛一碗?你不吃呀?”
说来也是,不仅是粥,水也是,江自流很喜欢给他提前倒好晾着,这习惯楚年也不知道江自流是怎么养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