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危机与绝境(第12/24页)

宁檬随口问了句:“是哪家机构帮忙做股价啊?”

翟老板说:“这我还真不太清楚,苏总说后面的事情交给他去安排,他的资源很牢靠,已经一起合作过好几次,都很成功。”

宁檬点点头,叮嘱翟老板:“做股价这事如果被监管机构查出来,处罚会很严重。您公司资质不错,别为了短时间内达到高股价而触犯了法律法规,要是因此被处罚的话就太不值当了。”

送走翟老板,时间已经逼近下班。

宁檬点开了微信。

从苏维然的头像点进他的朋友圈,他最新一条消息是前天发的,一张照片,照的是他们母校大门口。

图配字是:时光如刀,物是人非。

宁檬想了想,在苏维然这条朋友圈下点了个赞。

然后她放下手机,手指敲着桌面在心里默数数字。

很快她的手机响了一声,苏维然给她发了条信息。

苏维然:看到你给我点赞了,不容易,最近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宁檬回:好多了,都已经有心情翻阅朋友圈了[微笑]。

宁檬送走翟老板回来后没有随手关门。她看到办公室外,员工们在陆陆续续收拾东西打卡下班。

手机又响了一声:晚上有事吗?可不可以请你吃晚饭?

宁檬回:好啊。

办公室门口传来咚咚两声敲门声。宁檬抬起头,看到陆既明的后背正轻倚在门框前,长身长腿地半倚半站,懒洋洋的帅气逼人。他漫不经心地看过来,又漫不经心地问:“加班吗?还不走?”

宁檬冲他笑一笑:“约了人一起吃饭。”

陆既明点点头,扭身走了。扭身的同时他把想邀请宁檬一起吃晚饭的打算吞回了肚子里。

他转身回了办公室。十一月底的冬日傍晚,才五点多天色已经黑透了。陆既明没有开灯,他站在窗口前向下看。

潜意识把他带到窗边,让他在满室的黑暗中,耐心地俯视,等待,看到底会是谁把宁檬带走一起吃晚饭。

心里明明是有了一个答案的。可他不甘心,总希望有出乎意料的结局发生。

但让他失望的是,结局一点都不出乎他的意料,来接走宁檬的就是苏维然。

确切地看到宁檬上了苏维然的车,陆既明从窗口前走开。

他走回到办公桌前,坐回到皮椅上。

他像被镶嵌在满室黑色中寂寥的人体琥珀。

他找了一支烟,一个人坐在夜幕降临的城市一角,孤独地吸。

宁檬打起精神说话应对,于是和苏维然的这一餐晚饭,她配合他把气氛吃得非常好。

苏维然有溢于言表的开心。他毫不掩饰地告诉宁檬:“这是我们分手以后,我所吃到的最快乐的一餐饭。”

宁檬心里有点戚戚的。

无论如何,他对自己是真心的。所以想到接下来要问的话,她总是会忍不住有些愧疚。

在愧疚就要把勇气销蚀干净之前,宁檬把心一横,开了口:“学长,我想跟你打听些事情,可以吗?”

苏维然愉悦地一耸肩:“你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檬放在桌下的手悄悄握了握拳给自己鼓劲:“学长,你也认识何岳峦,而你们都是总裁级别的人,你应该对他的行事风格比较了解。你觉得我有没有什么契机或者切入口,是可以扳倒何岳峦的?比如说,他和别人怎么暗中做股价之类的?这方面我有没有什么切入口可以有机会扳倒他?”

苏维然慢慢敛去了笑容。他把筷子放在桌面上,啪嗒一声。他看着宁檬,问:“你是为了和我打听这个才答应跟我一起吃饭的?”

宁檬想说不是,但在苏维然的盯视下,这两个字她有点说不出口。

苏维然久久等不到宁檬的回答,凄然一笑:“你哪怕骗骗我也好。”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他握着水杯的手有一点抖。喝完水放下水杯,他看着宁檬,说:“我和他只见过几面,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熟。上次我本想到仁宁和他深入地谈谈合作的,但也因为你的话我中途就走了,直接爽了约连见他都没见。我现在和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关系。所以宁檬,你问我的这件事,我可能帮不上你的忙。”

宁檬低下头,不敢迎视苏维然受伤和含怨的目光。她不知道再开口时自己应该先说一句对不起还是请你别生气。

苏维然的声音有点冷地传过来:“宁檬,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应该知道何岳峦的套路?”

宁檬抬起头,斟酌了一下,说:“我听ST上市公司那边一个朋友说,等你投的那家游戏公司借壳ST完成上市以后,你会找机构把那只股的股价做高。”宁檬没有表露出说这话的人其实是翟老板,她不能卖掉翟老板。

苏维然笑了。很讽刺地笑。

“宁檬,就因为我认识何岳峦,就因为我有做股价的资源,我就要承受你这样的旁敲侧击吗?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和何岳峦一样的人吗?”苏维然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宁檬能真切地听到他心里的不屑。那是实实在在的不屑。宁檬更愧疚了。

“你去问问陆既明,他懂不懂做股价,他有没有这样的资源?每一个做到我这种地位和资历的圈内人,都有可以做股价的能力和资源!你没有理由因为这个就把我和何岳峦相提并论!”

苏维然有点激动了。宁檬看到他的手握成拳后还在抖。

“宁檬,你用这样的方式试探我,我真的很难过。你可以质疑我做事的方式不当,质疑我吃回扣抬股价是踩边界不合规,但你不能就这样草率地把我划到和何岳峦一样的阵营里去!”

苏维然最后凄然一笑。

“宁檬,你伤到我了!”

宁檬愧疚得头都要抬不起来。

“学长,抱歉,真的抱歉!我不该这么问你,让你受伤不舒服了。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以后我们吃饭就是纯粹的吃饭!你能原谅我吗?”

苏维然看着她好一会,紧握着的拳头松开了。

“想让我原谅你也行,从明天开始,你要请我吃七天晚饭!”

宁檬松口气,说了声,好的。

宁檬后来请苏维然吃饭的时候,听苏维然提到了学姐。他们一直都在保持着联系。宁檬不知道苏维然这样算不算是在自虐。她明明感受得到,苏维然在和她说起学姐又怀孕了时,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太用力想让自己别表现出在意,往往却会适得其反的紧绷。

“她这次如果怀的是男孩,应该就能飞上枝头过好日子了。”

苏维然说这句话时到底是什么心情,宁檬有点听不出。但她知道,他肯定不是释怀和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