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回 樊魔王献计破敌
次日,三个人兴致勃勃醒来,摩拳擦掌,都要大展身手。
哪三个?
第一个兀颜光。
这个九宫藏一杀阵,乃是他压箱底的本事,虽无太乙混天象阵那般惊天动地,但在万人左右的小阵中,却也堪称翘楚。
若不是他手下兵将,将将足够布阵,担心被梁山趁机袭城,早已摆出来杀朱武一个痛快了。
如今两家斗了多日,朱武对阵法之道的虔诚,兀颜光看在眼中,深信对方也存心凭阵法分高低,故此才敢倾巢而出,同他见个高下。
第二个朱武。
老曹昨日话儿说得明白,此来只为取城!今日趁双方斗阵,便要挥兵袭城,如此一来,朱武不免胜之不武,因此想了半宿,暗暗定下心思:定要拿出全副手段,于老曹取城前,大破辽阵,立斩兀颜!
第三个便是老曹。
他离幽云十六州已有数月,路途迢迢,心中挂怀不已,待取下应天府,便要挥师北上,鼎定河山,心念及此,豪气顿生。
城中城外,三人几乎同时着衣、披甲,腰带一扎,目光中现出睥睨之意。
“哥哥,小弟之意便是如此。”朱武拉着卞祥,急声叙述:“我等好歹也同他斗了许久,今日若只是牵制,岂不被卢员外那干小看了?”
卞祥目光如虎,微微点头,看向其余几人:“兄弟们如何说?”
邓元觉眼珠子一瞪,郑魔君大嘴巴一撇,双双振臂高呼:“打佢老母!”
卞祥看这和尚生龙活虎,好生欣赏:这些南方兄弟,果然雷厉风行,难怪闹出老大声势。
魏定国亦呵呵笑道:“罢了!既然要撑场面,今日大伙儿就好生亮出本事,也让武大哥见识俺兄弟手段。”
当下八将心意如一,抖擞精神,拔营出战。
城中辽军,也已大出,兀颜光领着麾下九将,八千八百辽军,穿过湖上长街,于北岸旷达处,周旋往返,布下阵势。
朱武这厢,令人扶起云梯,登上观看一回,下梯来,神色难看。
樊瑞忙问道:“他这阵子,莫非有甚诡谲之处?”
朱武低声道:“所谓九宫阵,乃是上古阵法,当年黄帝大战蚩尤,演练河图而创洛书之数,所谓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然后每三数相加均得十五,对宫相加均得势,以此为基础周转不休,最堪鏖战。”
樊瑞修道之人,对于九宫数自然不虚,听得连连点头。
朱武却苦笑道:“这是寻常九宫阵,共九个小阵,每阵人数,按洛书比例增减,可你看他此阵,九宫之中,人数均是等同,却是把九个小阵各做一个阵法,以应洛数!”
樊瑞听了茫然不解,朱武踏平尘土,拔刀于地面画出阵图:“此乃九宫洛书之数。”
「肩四|戴九|肩二
左三|中五|右七
足八|履一|足六」
樊瑞顿时明白:若按这般布阵,九个小阵,肩四阵内譬如是四百军,戴九阵内便是九百军,肩二阵内便是二百军,而每行三阵,总数皆是一千五百,对宫两阵,总数皆是一千,战斗之时,九阵挪转,始终保持平衡,等于以全军为一人,均摊伤害,如此一来,自然久战不殆。
正自寻思,却见朱武把刀一挥,又画出一个图来:“道兄且看,这却是他所变之阵。”
「四象阵|九鼎阵|两仪阵
三才阵|五行阵|七星阵
八仙阵|一气阵|六合阵」
★★★
樊瑞这时方才懂了,惊呼道:“这厮阵法造诣,果然惊人,却是以这九个小阵,嵌入九宫,这般来看,变化岂不平添许多?”
朱武摇头道:“还不止哩!我望他阵内,除了这九个小阵,还有一伙游军,时隐时现,杀机潜伏,只怕……只怕乃是传说中的九宫藏一杀阵!若是这个阵,着实高明无比,授俺阵法的师父,提到此阵,只说了六个字!”
樊瑞奇道:“哪六个字?”
朱武嘿的一声惨笑,低声道:“有多远,走多远。”
两个正在商榷,便听那边辽国阵前,兀颜光一马突出,大喝道:“朱蛮子,你识俺这阵否?”
朱武输阵不输人,胡须一抚,仰头大笑道:“俺笑你毕竟学浅,自以为高,恰似那井底之蛙,自以为这阵法绝高,谅这区区九宫藏一杀阵待要瞒谁?便是俺大宋小儿也瞒不过。”
兀颜光听他大言,心中暗惊,毕竟是久经战阵的上将,虽然心里没了底,面皮也自不虚,哈哈笑道:“你宋人吹牛浪言本事,倒是海内无双,俺自杀入宋国来,未曾逢一个能胜俺的,你虽识此阵,敢来破么?”
朱武摇头嗤笑:“举手之间,叫你翻作画饼。”
兀颜光脸色一变,硬着头皮道:“既然如此,你且破来。”心里拎拎的,回了本阵,只待厮杀。
樊瑞抱拳笑道:“不愧‘神机军师’,虽无半点主张,兀自吓得敌人去了半条命。”
朱武苦下脸道:“道兄不要取笑……”
樊瑞毕竟同老曹南征北战多回,实战经验丰富,此刻听朱武解说半晌,竟是生出一计,当下微微笑道:“你我都是兄弟,谁来取笑你?只是朱兄,你只看他阵法了得,却不见他背水而战么?”
朱武一听,若有所思,望了望敌阵,又望地上画的阵图:“道兄的意思是……”
樊瑞道:“若是寻常兵马,你入阵厮杀,他九宫变化,自然无妨,只是我等弟兄,多有奇才,你看!”
他伸出一脚,把那九宫阵最下方一行抹去:“我若让这里活不住人,他能如何?”
朱武一拍手:“啊呀!妙哉啊!若无背后湖泊,他大可退军变阵,然而如今背水而战,却能退去何处?”
说罢哈哈大笑:“破他阵子,便在今日!‘神火’、‘圣水’二位兄台,今日第一阵,全仗二兄出力。”
魏定国、单廷珪旁听至此,心中大抵有了数,笑道:“军师放心,我两人定然全力以赴。”
朱武取刀画地:“魏、单二兄,如此这般,樊道兄、邓大师,这般这般,郑道兄、夏侯兄,如此如此,然后卞兄和小弟,这般如此,敌军定然大破。”
卞祥连连点头:“妙哉!妙哉!便是如此。”
便见魏定国、单廷珪对望一眼,各引本部军出——
他麾下水火二部兵马,各练了一千人,水部千人,打黑旗、披黑甲,旗子上画的是北方玄武七宿,背插五尺短枪,各人手中捧着一个黑沉沉的葫芦。
火部千人,打红旗,披红甲,旗子上画的是南方朱雀七宿,背后各负一口长刀,手中都捧着红澄澄的铁葫芦,队伍之前,一排推着数十辆车儿,车前钢刀叉起,车上都是芦苇干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