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凯旋归来
匈奴由许多部落构成,各部又包含若干氏族,著名的如孪鞮氏,呼衍氏、兰氏、须卜氏、丘林氏、郎氏等。
其中每一任单于皆出自挛鞮氏。
此外又有呼衍、兰、须卜、丘林四姓,世代与单于联姻。凡废立、和战、祭祀等事,均由各部共同决定。
可以说,匈奴王庭中央这一支,是由五大姓联合组成的。
兰氏部族位于王庭以西的余吾水,草场丰茂。
他们五日前收到王庭兵败,大单于不知所踪的消息。
晴天霹雳!
诺大的匈奴王庭,常备精锐七到十万众,即便是夏牧时,抽调数万到各部辅助牧收,部落精锐仍有四、五万众,却在一天内被打穿。
兰氏之主兰拓听到消息时,眼前发黑,险些晕厥。
王庭破败,他们一族也将承受莫大损失,不可分割。
随后兰氏又收到传讯,知道汉军开始绞杀破袭各部。
兰氏起初还打算联系须卜氏和丘林两大部,试图合兵抵御汉军,或撤或战。
但气还没喘上一口,又收到须卜氏被汉军奔袭所破。
同一天夜里,丘林氏也被破营!
有一支汉军,正像雷击电闪般迅捷的展开攻势,四处破袭匈奴各部。
相隔数百里的两个大部落,一天内接连被击溃。
兰氏收到的消息是,奔袭他们的汉军,和击溃王庭的是同一支。
汉军主将的名字,正随着溃逃到各部落的匈奴逃兵,渐渐传开。
汉将霍去病,注定会被草原诸部铭记。连王庭也被其打穿,且是以少打多,正面击溃。
当确定了须卜氏,丘林氏,只用一晚便被破营。
兰氏之主决定立即迁移部落,也就是开始跑。
好在匈奴是游牧部族,迁移是家常便饭,简单的收拾后,驱赶牛羊辎重的队伍和主力兵员,分成两路走。
兰氏之主是想尽量保存部族实力,自身率精锐依仗马快,吸引汉军,让辎重牛羊得以保存。
天不亮,兰氏就开始了撤离。
部落里,孩童,女子悲戚,在和她们的男人告别,跟随牛羊的队伍,往其他方向而去。
剩下的匈奴壮年男子组成骑队,神色悲壮,负责吸引汉军。
这一幕和匈奴人劫掠汉人村镇,村民们慌乱不堪的逃难情景,何其相似。
匈奴人此前可能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汉军会杀到草原深处,反过来驱赶逼迫他们不得不逃难避祸。
部落内处处都是牛马嘶鸣,充斥着半夜被迫撤离的慌乱。
让兰氏感到庆幸的是,此后数日,居然风平浪静。
兰氏之主带着一支八千人的精锐,沿乌兰巴托以西的余吾水草场,一路往北。
三日后,他们已到了匈奴国境北方的郅居水,仍没发现有汉军来袭的踪迹。
这天晚上,明月照大江。
兰氏之主及麾下八千精锐,在郅居水扎营休息。
数日的放马奔逃,人人都感觉疲倦。
让斥候四处探查,确定周边安全,众人顿时放松下来。
“我草原各部有数百支,若算上东西两大贤王所部,更有上千大小部族。”
说话的是兰氏之主的次子兰须。
他肩上披着的羊皮袍,已变成了黄褐色,体型高大,脸色棕红,带着匈奴人特有的油光,眼神凶狠。
其人在部落内亦是著名勇士,素来善战:“汉军在我族的草原上纵马,当真可恨。”
“他们远不如我们了解草原,又和本部厮杀过,折损必然不小。若我们与其死战,未必不能击败这支汉军,根本没必要北迁。”
由于王庭溃败,各部自诩不如王庭者,皆是闻声迁移,规避汉军。
倒不是汉军已经强大到让他们不敢一战。
一个主要原因,是各部想保存实力。
匈奴以部落为聚居单位,一个部落就相当于汉人的一个高门氏族。他们团结在一起,部落兴衰就是个人兴衰。
这决定了他们的社会属性和行为方式。
与一支能击溃王庭的汉军死战,胜负先不说,消耗之大,没哪个部落愿意承受。
于是各家纷纷迁移。
如同兰须这种,想留下作战的强硬派,当然也不在少数。
他们被迫迁移,心里怨念极大,念念不忘想杀退汉军。
“那些汉人胆小懦弱,往昔任我们劫掠,只会哭泣逃走……我不信他们真能胜过我匈奴勇士。若能召集各部共聚,必可如牛羊般宰杀那些汉军。”
兰须恶狠狠道:“该死的汉人,若给我兵马,我会与他们死战。”
兰氏之主一头白发,在脑后结辫,额头悬挂着玉佩,年逾六十,身穿长皮袍在夜色中驱寒。
他年纪虽老,威风仍在,训斥道:“你说的虽有些道理,但你懂不懂为部落长久考虑?
我匈奴几大王姓彼此扶持,共同形成王庭。现在被汉军击溃,我们北迁是在保存实力。只要牛羊马匹,人口还在,待汉军退走,我们重新整合,就还是草原之主。”
“若这些东西消耗干净了,东西两部必乘势而起,来夺我匈奴王部位置,那就是草原真正大乱,汉人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你以为汉军为何专门追杀我王庭几大姓氏族?
他们就是为了削弱我们,一旦我们无法压制东西两部,大草原自己就会乱起来。到时汉人旁观草原混战,不费一兵一卒,我们就再没有报复汉人,杀入汉境的机会……”
兰氏之主话音未落,忽然感觉地面一震,轰的一声!
轰轰轰!
接着是万马奔腾如雷鸣,一声声践踏在地面上,瞬间就变得急如骤雨。
整个草原似乎都在震动。
那马匹奔腾的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杀机,每次马蹄落地,兰氏之主等人便是心头一跳,似乎有一根无形的鼓槌,在随同马蹄声敲击他们的心脏。
有匈奴人感觉心脏剧烈收缩,疼痛难忍,脸色煞白。
这蹄声充满杀伐之意!
单靠队伍驰骋的蹄音,就能乱人心神,形成攻势,简直匪夷所思。
如此厉害的马蹄声,兰氏之主还是首次遇上。
“汉军突然出现在不足两里外,正往我部快速逼近……”
“有多少汉军?”
“夜太黑,那汉军像是裹在一层雾气里,看不清。”
数量不清,虚实不明。
这种仗打是不可能打的。
“撤!”兰氏之主怒喝。
“我想与汉军一战……”兰须倏地起身。
他话音未落,一支箭射来,不远处一个体型高大的壮汉,在危机关头急速做出躲避动作,却见其身畔的虚空,诡异的穿出了第二支箭,瞬时将其颈部射出一个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