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咬

落地窗帘被风吹起,飒飒作响,冷肃的月光下,曲砚睁开眼睛,太阳穴传来一阵阵刺痛,眼眶温热,似乎有液体正在缓缓流淌,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上了一抹鲜红,像血。

“哒——哒——”

脚步声从左耳绕到右耳,头更疼了,曲砚用手掌捂着额角,缓慢地抬起头。

曲子稚站在他面前,明明是黑夜,月光浅淡无比,曲砚却清晰地看清了曲子稚的五官。

少年时期的曲子稚是一块香甜的蛋糕,摆着不动便会吸引许多人,如今随着年岁增加,他的脸颊瘦了一点,看起来更像一件精致脆弱的瓷器,柔弱易碎。

但曲砚知道这不过是表象而已,曲子稚是锋利的刀刃,稍有松懈就会被他刺伤。

“哥哥怎么不说话?”

曲子稚微微俯身,凑近辨别曲砚的表情,“好像不太欢迎我呢。”

胃部微微抽痛,曲砚眼底闪过戾气,“你要做什么?”

有温热的液体滴到手背上,是从眼中滑落的血,曲砚挣扎着寻到一丝清明,曲子稚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头为什么这么痛,眼睛为什么在流血,脑中的记忆十分模糊,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越仔细想头越痛,许久,面前的曲子稚嗤笑了一声。

这是一个梦,曲砚忽然意识到。

真稀奇,他从未梦到过曲子稚,哪怕是在最恨他的那几年。

“哥哥在想什么?”曲子稚的眼型偏圆,是很无害的模样。

曲砚神情转淡,从容地笑了笑,“在想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梦里。”

曲子稚哦了一声,音调拉长,在撒娇一般,“哥哥可以不要碰燕灼吗?”

燕灼……曲砚想起来,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是从曲子稚口中。

记忆里曲子稚叫燕灼名字时用的是很亲昵的语气,其实很少见,他生了一张和善的面庞,性子却很冷傲,寻常人很难入他的眼,这样想来燕灼确实是个例外。

曲砚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你喜欢燕灼?”

月光倾泻而下,横亘于两人面前,在他们之间分割成清晰的界限。

曲子稚歪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是啊,我喜欢燕灼,哥哥可不能再碰他了。”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曲砚绝对不会拒绝他。

太恶心了,曲砚想快点从这个梦里醒来。

他掌心收紧,一拳挥了出去。

指骨砸在曲子稚的鼻梁上,没有感受到半分疼意,果然是梦。

曲子稚没能躲开,挨下了这重重一下,他后退几步,表情扭曲一瞬,“哥哥在生气?为什么?你不是说过,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都会让给我吗?”

曲砚嘴角扯起冷意,正准备说话,耳畔却传来几声轻唤。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虚幻,曲子稚的身影消失不见,他陡然清醒过来。

眼前的白光过于刺眼,曲砚闭了下眼睛,眼角溢出些许生理性的泪水。

燕灼将手电筒换了个方向,接着把曲砚从地上抱起来,“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曲砚摇头,轮椅翻到在地上,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来到客厅,又是怎么摔到地上的,他刚刚好像做了一个不太愉快的梦,具体细节却想不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燕灼把轮椅抬起来,问:“几点了?”

“凌晨两点。”曲砚没有受伤,燕灼仍不放心,“刚才发生了什么?”

曲砚实话实说:“记不清了,放心,我没事。”

燕灼眉心轻皱,目光环视一周,没有发现外人进来过的痕迹。

下午他丢下一句话就落荒而逃,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留给曲砚,晚饭时也不见人影,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独处的机会,竟然还是在凌晨。

曲砚不喜欢误会,时间越延长误会就会越大,“容煜喜欢曲子稚,我和他也不是朋友,很久以前就不是了。”

他说得简单直白,关于过去的事情他不想提,也觉得没有提的必要,日常逗弄小狼玩很有意思,让他嫉妒就算了,尤其他嫉妒的对象还是容煜,容煜怎么配?

燕灼眉眼闪动了一下。

曲砚又说:“你闯进公寓的时候,我原本很害怕,然后又冒出一个念头,被狼咬死的话应该很有意思。”

“但是我后悔了,狼的犬齿尖利,咬上来一定会很痛,留下的尸体也不会好看。”

掌心抵着曲砚的膝盖,燕灼问他:“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曲砚穿着一件浅色衬衣,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他抬起手,小臂勾勒出漂亮的光影。

指尖灵活地解开四颗扣子,他皮肤很白,在腿伤以后更是很少出门,皮肉常年包裹于衣物之下,不常见到阳光,白得有些耀目。

不应该去看的,心里如此告诫自己,燕灼却没有移开视线。

脖颈裸露,曲砚倾身将自己递过去,“我想说,我的话永远作数,你现在想咬一口,也可以。”

这个诱惑太大了。

血管在过白的皮肤下更加明显,燕灼感觉自己浑身血液沸腾,牙尖发痒。

他从前是人,后来变成了不人不狼的怪物,以至于此刻想要咬下去,也在想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作祟,还是被狼的恶劣基因所控制。

他很久都没有动作,曲砚感觉脖颈发酸,最后放下力气向前跌去。

被燕灼牢牢接住。

下巴碰到燕灼的肩膀,有点硬,曲砚瞥见燕灼的脖子和喉结,毫不设防地暴露在自己嘴边。

他舔了舔唇角,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开口:“不咬么,还是不会?要不要我帮你做个示范……”

怎么示范?

燕灼的话没有问出口,他很快就懂了。

曲砚埋在他的颈窝处,牙齿隔着衣料,在他的锁骨上磨了磨,或许是觉得衣服太碍事,他干脆抬手把衣领往下扯了扯。

温热的呼吸喷在颈窝,是很细微的痒,燕灼膝骨发软,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

曲砚的嘴唇在他锁骨上摩挲,牙齿一点点探索,小声哄骗他:“不会疼,我轻一点。”

却在话落的下一秒,他狠狠咬了下去。

燕灼发出闷哼,脊骨绷直,将挤到喉咙的声音咽了回去。

咬破皮肤,有血流出来,血味在嘴里漫开,应该是腥的,曲砚却尝出了甜味。

燕灼的碎发戳在额头上,曲砚越发痴迷,因为那个模糊不清的梦带来的不安感渐渐消弭,他探出舌头舔了舔,一只手上下抚摸燕灼的肩膀。

睫毛扑簌簌地颤抖,羞耻和刺激同时袭来,燕灼被淹没,几乎快没有力气支撑半趴在他身上的曲砚。

时间流逝,疼痛渐渐化作酥麻,曲砚终于退开。

衣服皱皱巴巴,领口被扯得有些变形,曲砚看了看,欲盖弥彰地伸出手,试图将衣领复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