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内裤放哪儿?
杨臻坐在餐桌边啃着油条,时不时地抬眼小心观察着于铭远的神色。
他有些心虚,在于铭远刚刚询问为什么他的嘴唇破了的时候,杨臻支支吾吾,打着哈哈没说出个所以然,最后故作严肃地回他:“上火了,你要多喝水。”
昨晚杨臻说完那句傻气十足的话,于铭远就一个翻身合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平缓绵长睡熟了,独留杨臻一个人尴尬又懵然地在床边坐到深夜。
其实杨臻当时很想把于铭远叫醒,问一问他知不知道刚刚和他接吻的那个人是谁。可转念一想,人都醉成那样了,嘴里一口一个帅哥,大概率是认不得人了。
和一个不是杨臻的人拥抱接吻,于铭远接受良好。
先前甜蜜又旖旎的氛围消失了。杨臻脸色变得苍白,他的指尖沿着于铭远眉骨划过,最终停留在他左边脸颊的酒窝处用力地揉了揉。
见不到他,时间的缓慢流淌对杨臻来说是磨人的刑罚,可见到了,他依旧感到十分煎熬。
于铭远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睡衣你给我换的?我昨天没做什么丢脸的事吧?好久没喝酒喝断片过了。”
果然,杨臻在心里想,于铭远果然不知道昨夜在床上和他缠绵的人是谁。
“没有,挺老实的。”
于铭远嗯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喝那碗杨臻一大早跑去市中心买回来的五谷豆浆。
杨臻还想再说点什么,他张了张嘴,但没发出任何声音。于铭远看出他的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没什么。”
其实杨臻想问为什么于铭远会毫无预兆地消失十三天,为什么不回信息不接电话,为什么会醉倒在那条乱糟糟的酒吧街,又为什么会在醉酒后打电话让自己来接而不是曾辛。杨臻有好多问题都没有答案,可这些问题在杨臻脑海里转了几百圈后,他突然觉得他不需要答案了。
杨臻的脖子上有他心甘情愿套上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在于铭远的手里,要紧要松都随他。
杨臻从清平区公寓搬出来的前一天,他窝在沙发里打算找部电影打发那个过于漫长的黑夜,页面选择到收藏夹,于铭远的会员账号还在上面登录着,收藏夹排在第一位的是那部叫《玫瑰,玫瑰》的电影,右侧显示播放次数——十一次。
能让于铭远点开看了十一次的电影,他有些好奇,按下了播放键。
电影的第一个镜头一出现,杨臻就想起来了他曾经和于铭远一起看过这部电影。那时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花匠是胆小鬼,喜欢为什么不去追?他说要勇敢,不要总在背后默默注视,这种行为真的很酸。
当时于铭远回他的什么,杨臻手指死死握住遥控器,掌心被它的边缘硌得生疼。
于铭远说他说得对。
想起这些的杨臻在那刻感受到了比之看到于铭远和另一人接吻时还要深刻的心痛。
所以,李硕说于铭远曾经鼓足勇气打算向他表白是因为他说的这些话吗?
他鼓动了于铭远向前走,迈出那一步,却在于铭远朝他走过来时推开了他转而投向了另一人的怀抱。
如今坐在于铭远对面再次想起当时自己说的话,杨臻只觉得十分可笑。
什么叫勇敢?爱是恐惧,恐惧失去又恐惧得到的不够多。
杨臻在与于铭远重逢的这段时间里,才更深刻的明白当初于铭远的心境。他的忐忑,他的驻足不前,他的摇摆不定,杨臻都在亲身体验下一一了然了。他和于铭远仿佛是时空镜像的两个个体,从前于铭远经历的一切如今正在杨臻的身上重现。
所以那些问题不必得到答案,于铭远是绝对能拿捏他的那个人,他引颈就戮,于铭远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吃完饭,于铭远就要离开:“我走了。”
杨臻拿起车钥匙:“我送你,这附近不太好打车。”
于铭远没拒绝,两人一起下了楼。出了电梯,杨臻稍稍落后于铭远一步,肆无忌惮地盯着于铭远的背影看。
早晨于铭远洗完澡就换上了杨臻的衣服,深灰色的卫衣兜帽扣在头上,袖口露出一截,卫裤也有点长,于铭远把裤脚往上卷了一圈,露出纤细的脚踝。
杨臻垂着眼睛看了片刻,叫住了于铭远。
于铭远转过头,有些疑惑:“怎么了?”
杨臻往前走了一步,蹲了下去。他先是用手心捂了捂那块冰凉的皮肤,又把于铭远先前卷好的裤脚放下去,嘴巴里嘀嘀咕咕:“这么冷,还要什么风度啊?关节要保护好,不然年纪大了有你受的。”
做完这一切,杨臻站了起来,他自上而下打量了一下于铭远,又伸出手把于铭远穿的那件羽绒服拉链拉上了,确认他看起来暖暖和和的,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
车上的空调一吹,杨臻坐在驾驶位上就闻见了从副驾飘来的熟悉的洗衣液的香味儿。于铭远穿着他的衣服,身上飘着和他一样的味道,杨臻转过头看了于铭远一眼,做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重大的决定。
“我很热。”于铭远伸手把空调关上了。
“你把外套脱了呗,关空调等下又冷。”
“懒得脱。”
杨臻再次转头看于铭远,羽绒服拉链拉到顶,他双手插在上衣兜里,向后靠着椅背,表情严肃,看起来胖乎乎的有种十分正经的可爱。
杨臻忍不住笑了,于铭远奇怪地问:“乐什么啊?”
把于铭远送到家又返回住处,还不到十点半,杨臻算了算时间,加快脚步还能赶上吃午饭。
他从衣柜里翻出来七八条裤子,十来件内搭,又找出五六件外套,塞满了两个行李箱依旧没塞下。杨臻站在丢了一床的衣物前,苦恼地思索了半天,最终决定忍痛放弃了两件他特别喜欢的大衣外套。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拖着两个大号的行李箱站在于铭远的门前,杨臻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忐忑。他伸出手又放下,在门口纠结了十来分钟。
杨臻再次抬手准备敲门,“吱呀”一声,那扇旧木门被人从屋内打开了。于铭远提着垃圾袋,和杨臻隔着一扇防盗门对视着。
“你怎么过来了?”说完,视线下移,在看到杨臻腿边那两个32寸的黑色行李箱时,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意思?”
杨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先让我进去呗。”
于铭远打开门,杨臻忙不迭地推着箱子走进来,两个行李箱把玄关那块空间占得满满当当。
“你说你一个人住多冷清,我一个人住也冷清,咱俩挤挤热闹热闹。”杨臻冲于铭远露出了个讨好的笑。
于铭远把垃圾袋放在门口,走进来把两层门关好:“你睡哪儿?就一张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