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水珠从额前的头发滑落,滚到清隽的眉尾,慢慢落入湿透的眼睛。

眼神黑亮清澈,看着有点纯的样子,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说完话后的嘉蓄耳廓竟然也微微发红。

程储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开始调整手腕上的表带。

黑色的表盘很低调,衬得皮肤更白了,那只手一看就是程储的,如果能主动握住他的东西……,嘉蓄突然心痒的厉害,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速,撑在桌子上的右手微微张了张。

“发.情了?”程储问道。

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嘉蓄的呼吸更加急促,如实地点了点头。

野兽才会发.情,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在公共场合都会规避这种身体本能。情侣之间关起门来可以随心所欲,可面对的人是他的上司......程储无法理解嘉蓄的脑回路。

他拿起衣服朝浴室走去,嘉蓄在背后哼哼道:“你不管我,我怎么办呢?”

程储的唇线绷紧,反问道:“这种事情需要我教你?”

嘉蓄眨了眨眼睛,“可以吗?”

“不可以。”程储不自觉停下脚步,像叮嘱不听话的猫猫狗狗一样, “不准在这里乱搞。”

“什么乱搞。”嘉蓄不满道:“这是正常的生理需求。”

“敢在这里乱搞,”程储皱起眉来,口气中充满了警告的味道,“我就把你光着身子丢到大街上。”

你自己先光着身子撩我的,这话在嘉蓄的心里小声地嘀咕了两次,然后他乖巧地回复道:“知道了。”

“咣当”浴室的门被关上了。

室内氤氲出水汽,哗哗的水声也随之响起。

真的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嘉蓄站在衣柜前罚站了一会儿,然后翻出一套他喜欢的衣服,带到隔壁的浴室去。

***

过了二十分钟,穿戴整齐的程储推开房门,嗅到了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隔壁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香气应该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嘉蓄应该在里面。

他往里面瞥了一眼,忽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喉咙发紧。

嘉蓄围着一条浴巾站在穿衣镜前,光滑的皮肤上带着未干的水珠,全身透着健康的粉红,像是春日里明艳的桃花。手臂上有一大片黑色的花纹,看不清楚,远观像是桃花树上盘旋的黑蛇,隐隐约约有股子神秘。

桌上散乱着一些药品,嘉蓄正用牙齿咬着白色的绷带,半湿的长发贴在脸颊,湿润的睫毛也在微微颤抖,一个人一圈一圈地缠着受伤的手臂。

看上去有点可怜。

这孩子,挺烦人的,但是,程储不得不承认,也挺招人的。

他敲了敲门。

嘉蓄扭头看他,还没来得及展现魅力,就被程储的下一句话气到了。

程储对他说:“我叫家庭医生上来。”

“不要,”嘉蓄恹恹地垂着眼帘,“我一个人就能处理好。”

“那我先走了。”

嘉蓄赌气般地说道:“你走吧。”

手机突然震动两下,程储翻看信息,发现是他爸指名道姓要见他和嘉蓄。

为什么要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程储的脑海中飘过一丝疑惑。

嘉蓄转回脑袋,像一只受伤的小鹿舔舐着伤口,一个人待在一个陌生地方孤独地包扎手臂,是有点可怜。最终,程储还是走到他的身边,帮他固定好胳膊。

“家庭医生就在楼下,”程储缓缓道:“手很宝贵,不要留下隐患。”

“没事的。”嘉蓄低声道:“反正从小就这样。”

“从小?”

“嗯。”嘉蓄点了点头,“从小就这样,好了坏坏了好,我都习惯了。”

这样的状态让程储一下子想到了程逞,那个把拳击当做职业的弟弟,于是,他的声音下意识地温和了许多,“那是你不乖。”

“谁说的?”纯情的劲一下子又犯了起来,嘉蓄轻声道:“我很乖的。”

单从二楼跳下来的举动,没有一个正常人会这么做。程储没有就着他的话说下去,反而道:“穿好衣服,和我去楼下。”

“头发湿的,穿不了。”

程储耐着性子,“那先吹头发。”

“你帮帮我。”嘉蓄小心翼翼地抓住程储的胳膊,“再不吹我会感冒的。”

头发上湿漉漉的水滴在绷带上,滚落在肩头,嘉蓄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程储冷漠地说道:“我叫管家上来。”

“我不要。”嘉蓄没有松手,“你是不是不想帮我吹头发?”

程储试图挥开他的手,“明知故问。”

“我不管。”嘉蓄无赖道:“你不帮我,我就不放开你。反正我感冒了,也要去上班,第一个传染的就是你。”

为人处世,程储软的不吃,硬的也不吃。可又软又硬的“威胁”方式还是头一次,一不留神他居然妥协了。

他拿了吹风机,站在嘉蓄的边上,突然发现对方比他还高上一点。

“坐椅子上。”

嘉蓄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程储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擦了擦头发,然后又用吹风机吹了吹。

感觉到温热的风吹在头皮上,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嘉蓄仰着个脑袋冲着程储笑道:“你真好,哥哥。”

哥哥两字叫得像开屏的孔雀,又骚又好听。

程储有点受用。

长头发不容易干,吹了一会儿,嘉蓄得寸进尺地抱住了程储的腿,夸赞道:“哥哥的腿好长啊。”

程储看了一眼嘉蓄浴巾下那双笔直修长的腿,没有说话。

手一点一点往上攀登,嘉蓄笑道:“哥哥的屁股也好翘。”

“啪”的一声,程储拍开了嘉蓄的手。

拍红的部位被嘉蓄放在唇边吹了吹,他的表情有些无辜,“我这是真诚的赞美,和别人不一样的。”

发尾已经不再滴水,程储放下吹风机,“不需要这种赞美。”

白皙的手指在漆黑的头发上翻弄,嘉蓄歪着头,撩开头发,故意露出内里还半湿的状态,“还没吹干。”

这个动作,程储瞥见白皙脆弱的后颈,如玉一般的质感。

“帮人帮到底,”嘉蓄把吹风机重新塞进程储的手中,“送佛送到西。”

程储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陈述道:“的确,你像我请的一尊大佛。”

这话让嘉蓄心情愉悦,他哈哈笑了两声,虔诚地说道:“才不是,我是你的信徒。”

抓着头发的手忽然一顿,程储说不清楚那一刻的感觉是什么。

“别老吹一个地方,”嘉蓄哼哼唧唧,“烫。”

等程储回过神来,手中的头发已经被揉得乱七八糟了。

嘉蓄完全不恼,等吹干的时候,歪着脑袋,用手指一点点把头发弄顺。

手指很白,指甲圆润,骨节分明,程储多盯了两秒,然后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看表,“给你五分钟,穿好衣服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