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整理好自己,嘉蓄打开房门,却没有找到等他的程储。
为什么老和自己玩捉迷藏?
嘉蓄倚在门上,抓了抓头发,又一个人在偌大的别墅区里转来转去。
在客厅的茶几上抓了几颗糖,他站在后院伸了个懒腰,老远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木头搭建的亭子里静悄悄地喝着茶。
亭子的右侧有一棵石榴树,弯曲而结实的枝干上挂着红彤彤的果实。
他走了过去,微风拂过,一个石榴掉了下来,嘉蓄伸手接住。
老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嘉蓄解释道:“是它自己掉我手上的。”
不好就这么拿着走,嘉蓄把石榴放到老先生面前,他舔了舔嘴唇,突然感觉有些渴了,于是坐在老先生的对面讨了一杯茶。
中山服上的绣纹大气华贵,老先生说:“你自己倒。”
嘉蓄丝毫不客气给自己满上,喝完一杯又饮一杯,喝到心满意足了才问道:“你知道程储在哪里吗?”
“你和他一起来的?”
也对,穿着他孙子的衣服大摇大摆地在庭院里晃悠,应该是程储带进来的人,程应禾正眼打量着嘉蓄。
“对啊,他又不见了。”嘉蓄给程应禾面前空的茶杯满上,“我在找他。”
这时,管家恰好走了过来,他把手中的文件和笔递到程应禾面前。
程应禾从镜盒里拿出一副老花镜戴在鼻梁上,问道:“其他人呢?”
“上山了。”
注意到对面还有人,管家看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很快恢复镇定,“嘉先生,原来你在这里,大家都在找你。”
“找我啊?可我就在这里。”嘉蓄扒拉了一下茶桌上的东西,“有没有梅子?酸酸甜甜的那种,嘴巴有点苦。”
程应禾放下手中钢笔,对着管家吩咐道:“叫程储过来。”他瞧了一眼神色轻松自在的嘉蓄,忍不住道:“你倒是不客气。”
纸张上印着遒劲有力的三个字——“程应禾”,嘉蓄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程储的爷爷,于是他掏了掏口袋,殷勤地说道:“那我不要了,爷爷,你吃糖。”
一刹那的情绪和称呼转变,让管家有些错愕,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及时阻拦道:“糖这种东西,您最好少吃。”
目光黏了几秒,程应禾最终没有伸出手。
撕开精美的包装纸,嘉蓄取出一颗放进嘴巴里,“爷爷,很多东西很久不吃,是会想念的。”
程应禾轻轻地靠着椅背,坚定道:“不吃。”
“能抵挡糖的诱惑。”嘉蓄继续拍马屁,“爷爷你是真的勇士。”
程应禾嘴角凝固,冷哼一声。
嘉蓄想了想,费劲地掰开石榴,“那不吃糖了,吃水果。”
“水果最好也少吃。”管家又一次出言提醒。
程应禾坚定地拒绝,“不用了。”
听到这话,嘉蓄眯着双眸笑了笑,然后若有所思地把石榴剥进茶碗里,守着程应禾等待着程储。
太阳明暖,一阵风吹过,亭子旁的树叶轻轻摇晃,程储往亭子的方位走来,一眼就看见他这个不务正业的秘书,正坐在他爷爷对面一颗一颗的吃着石榴。
见了程储,程应禾率先开口:“这是你的新秘书?”
程储点了点头。
“挺有趣的。”程应禾问道:“家庭聚会也带着他?”
程储坐在嘉蓄拉开的椅子上,“他自己跟来的。”
“我让你爸通知你带女朋友回来,”程应禾说:“你就带了他?”
程储坦言道:“我没有女朋友。”
闻言,嘉蓄抬起头,双眼闪烁着光芒,欣喜地扬起嘴角。
这番举动让程应禾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过他很快就收回视线,他摘下眼镜,语气无波无澜,“没有女朋友,为什么不去追伍贝蓓?小储,你现在完全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程储神色不变,“小越和伍小姐两情相悦,这种事情不是我能阻挡的。”
“你知道他们的利益绑定,还想要让他们一起?”程应禾面色一沉,“你保证两个星期签字盖章,现在事情到现在几乎没有任何进展,你做事的水准越来越差了!”
程储反驳道:“有进展。”
“那是程越的进展。”程应禾声音陡然提高,厉声道:“你!我一点都没有看到。”
俩人互相对视,双眸的情绪很是复杂。程应禾神情凌冽,完全是审视者的眼神;程储面无惧色,是反抗者的姿态。
“要把敌人变成家人,不要把家人变成敌人。”程储淡淡道:“爷爷,这是你教我的。小越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不需要分这么开。”
“你这是在和我叛逆吗?”程应禾加重了口气,“和你爸学的?要婚姻自主权?”
程储沉默了几秒,认真地说道:“我应该有这个权利。”
嘉蓄也认真地附和道:“你有。”
站在一旁的管家面色凝重地在爷孙两之间逡巡,同时他也有些纳闷,因为自他与这位程家未来最有潜力的继任者认识以来,对方一直是深思熟虑,谨言有礼,从未像现在满身尖刺,锋芒毕露。
“砰”的一声,是杯子重重砸在地上的声响。
程应禾怒气涌动,冰冷的目光落在嘉蓄的脸上,继而转向程储,沉声道:“小储,我一直告诉你,无论一个稳定的公司还是家庭,占据首位的永远不是感情,而是利益。你应该看出来了,在这件事情上,我把程越叫过来,是给你一个危机,谁吃下了伍敬山的女儿,带来多大的收益,我就会给多大的回报。”
空气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清冷的风吹在程储的脸上,刻画出格外俊美的面孔。他的唇线绷紧,看不出半分情绪。
这时,嘉蓄突然站起来,语气听起来无比诚恳,“所以,需要多少钱才能和程总在一起?”
话的重点听哪里去了?凌人的目光扫视过来,嘉蓄看不清楚程储的眼睛,却觉得程储应该是在看他。
程应禾使了个眼色,管家用了很大的力气将嘉蓄“请”出这片区域。
远离亭子,嘉蓄听不到老人口口声声为了家族兴旺的声音,只看见最有资格的继承人坐在茶桌前,一言不发。
直到有人喊了他爸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静静地看着他,声音嘶哑,除了名字,什么都说不出口。
嘉蓄的目光落在程太太与他挽着的手臂上,然后走过去搂着程先生的肩膀,亲切地喊道:“程叔叔。”
程先生看着嘉蓄,眼镜突然起雾了,模糊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真的是士泽的小孩?你爸爸还好吗?”
“挺好的。”嘉蓄还想怎么证明他爸是他爸,程先生就拉着嘉蓄坐下了,他问一句,嘉蓄就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