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拯救
胡成这才想起自己本来是想温存的，他设想的是自己悄悄走进去，躺在宁悦身边，就像很早以前那样，温柔地搂住她，用吻唤醒她……可这一切，都被眼前锁住的门破坏了！不仅破坏了他的计划，甚至让他无法说出口！
宁悦说：“有事吗？都快两点了，有事吗？”
胡成张口结舌，一时竟没了言辞。宁悦打了个哈欠，挥挥手：“早点睡吧，别折腾了。”
宁悦眯起眼睛，抬头看了他一眼，胡成明显地感觉到一股不耐烦和不屑扑面而来。
胡成看她要回去，一伸手攥住了宁悦的手腕，突兀的动作吓了宁悦一跳，猛的瞪大了眼睛，低声吼道：“干什么！”
“大晚上的你锁什么门！”胡成压低声音质问。
“跟我回房睡去！”胡成霸道地往自己卧室里拖宁悦。
门很快开了，宁悦带着一脸的不悦，恼火地阻止他再发出任何声响。
宁悦一惊，下意识地抱住墙边挣扎着。胡成毕竟力气大，一把扯开她的胳膊，直接拽了出来。宁悦踉跄了一下，心中却更加惊恐。扭着身子向后拖的时候，撕拉一声，睡衣竟然被扯破了！
胡成一愣，他不记得宁悦什么时候有锁门的习惯，还是这根本就是针对自己的？念头一起，胡成一夜的辗转都变成了愤怒。抬手就要砸门，手落下，还是变成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尽管如此，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也显得格外突兀。
雪白的皮肤在朦胧的夜色里带了一层淡淡的珠光，显得更加撩人，陌生而熟悉的体验席卷而来。宁悦曾经令他愉悦沉迷的身体从记忆深处来到眼前，她冷冷地看着他，带着疏离和不屑，像对着一个陌生人一样躲着他——他能感觉到细微的厌恶！他迫切地需要把那种令人不快的陌生去掉，他迫切地需要再次证明自己的所有权，他必须在这具躯体上再次宣誓自己的占有和成功！如果刚才胡成还有一丝犹豫，还有一些勉强，还有一点哄人的算计，那么现在只剩下迫切的本能了！
门把手微微动了一下就卡住了。
胡成的变化令宁悦惊恐，他们已经两三年没有夫妻生活了，尤其是最近，胡成哪怕靠近一些，宁悦都有恶心想吐的感觉。此刻胡成那么近地扯着她，向着卧室的方向拖进，目的一目了然！
宁悦和胡成早就分房，胡成躺在自己的大卧室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衣起身，去宁悦和儿子的卧室。
不！宁悦惊恐地一脚踹起，居然正中胡成的肚子，趁着胡成弯腰的功夫，宁悦转身想跑回自己的卧室。就在门要被关上的时候，胡成又冲了过来！不管不顾地伸手卡住门，侧身一挤，探手一抓，已经攫住宁悦的肩膀，“咣”的一下，宁悦先是脑袋被撞在门上发出闷响，接着整个人就被拽了出去！
“咔嗒”一声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
黑暗中起风了，有野兽在暗处潜伏……宁悦被一拳打倒在地，眼前是纷飞的金星，耳边是胡成喘息：“敢踹我？长本事了？想跑？你试试！”
胡成心里翻江倒海。宁悦打过电话了，她从来没说过，但是她一直坚持上班。为什么？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宁悦想干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胡成突然发现桌上的茶壶盖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拿了下来。他绕过去，捏起精致的小壶盖，仔细地盖上。
宁悦等着，等到力量再次到达指尖，胡成正拖着她往主卧走。宁悦一抬手，反手握住胡成的手腕，手指曲起如鸡爪，新剪的指尖锋锐的边缘就划出一条红色的肉棱子！胡成缩回手，宁悦翻身连滚带爬地往自己的卧室跑！可是剧痛再次传来，头发被胡成揪住，胡成恶狠狠地说：“如果儿子醒过来——”
胡成爸说：“一个男人，如果不能让女人感到安全，她就不会依靠你。宁悦希望出去工作，你今天让她辞了，明天她还会找。有时间，多回家住住。这儿才是你的家！子渊是你儿子！”
宁悦忽然不动了。她的余光里，户外小区的景观灯从全遮光窗帘的下边透了过来，静静地铺在地上，晕染在雪白的天花板上。这两者之间，是一张上下子母床。下铺已经空了，上铺隐隐约约有个小小的一团，紧紧地锁在一起。
胡成忽然想起来，似乎大家一直都回避这个话题。
宁悦像一团烂肉沉到了地上，任由胡成拖进了主卧。然后，像一条死鱼一样，被扔到一张冰凉的床上……
胡成走过去，胡成爸一直等到听见书房传来关门的声音，才叹了口气：“胡成，上次子渊生病，我半夜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那女的是谁？”
当喘息在压抑的吼声里消失的时候，短暂的沉寂之后，突然“啪”的一声脆响——巴掌声！
胡成刚想拦住宁悦，胡成爸忽然出声了：“胡成，你过来一下。”
宁悦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股怒火本能地让她挣扎着想还手。可是，四肢已经被胡成死死压住，她只能睁开一直紧闭的眼睛，努力地瞪大着，瞪到眼角火辣辣，瞪到眼球的血管要爆裂，瞪到要把脸上的火焰全部引到那个面对面和她赤裸相对的人身上！
宁悦不理胡成，牵起胡子渊的手：“走，妈妈带你去书房画画。”
可是，黑暗中，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些无形的火焰除了钻进她的心里，焚烧着她的理智和尊严，什么也做不了！
胡成语噎：“不管吃不吃，这份工作你必须辞掉！哪怕你再找别的，都不要这样做了。家里现在更需要你。”
胡成的声音响起来，被搅动的黑暗变得更加浓稠：“明天，辞职！”
宁悦怒，刚想反驳，忽然觉到有人拉自己的手。低头一看，胡子渊怯怯地抬头看她。伸手拍了拍儿子，宁悦压着火，轻声说：“工作我是不能辞的。如果你觉得家里真的不缺钱，就雇个阿姨。就算我给妈做饭，爸每天吃饭也需要人来做。而且，我这十几年在家里没做过饭，你确定我做的东西能吃？”
宁悦没有说话。如果此时有光照在她的嘴上会显出死亡的白色，如果灯光可以多停留一会儿，会看到在一片死白色的下缘，会慢慢变红，然后一丝细细的艳红如蛇一般游出来，沿着死白色的边缘游出来，仿佛向死神的镰刀献祭的贡品，带着绝望的解脱主动而缓慢地走向黑暗！
“当然有！你丢不丢人！说起来我胡成的老婆给人家做临时工，你有病啊！缺你这点钱吗？”
“不！”宁悦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嘶哑，听起来那些被声带压缩的空气又被牙缝挤压着送出来。
“对啊，反正都是那些活。钱也差不多，外包不外包的，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