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嘀咕的话语落下后,车厢里又是一片静谧。
江酌洲缓缓吐出一口气,重新调整座椅启动车辆。
宴聆青的话他听到了,但并不觉得两者是一回事。看得出来,宴聆青是在观察他的表情,好奇他的情绪,这没什么,他可以满足他的兴趣,但他不该轻易越过那条线。
太亲密了,还是在他给出警告后。
无法否认,宴聆青这种亲近和信赖让江酌洲切实感到了窃喜,但窃喜过后升起的就是恐慌。
现在的宴聆青还不知道他很可能就是杀了他,让他飘荡在世间无法转世的人。
以后知道了呢?
那现在所有的亲近和依赖都会成为日后反射向他的利箭。
一路从停车场开到金双园,江酌洲都没有再出声,到金双湖的时候,他降低车速缓慢停了下来。
宴聆青一动不动,看上去像是睡着了。
江酌洲静静看了少年侧脸两秒,然后再次开动了车。
……
江酌洲是把宴聆青抱上楼的,还是他上次住过的房间,但相比上次,房里已经多了很多东西。
衣服鞋子、抱枕玩偶、游戏机平板机器人,一些少年人喜欢的东西,基本能在这里看到影子。
江酌洲将怀里少年放到床上,帮他洗了脸擦了手,又换了身衣服才关上了灯。
昏暗之中,宴聆青动了动,手背“咚”地一下打在床头,江酌洲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抓住那只手看了看,见没什么事后才给他塞进薄被,重新走了出去。
没人知道,另一处黑暗之中,宴聆青手背敲到床头的同一时间,那里也发出了一声轻响。
“咚。”很轻的一声,是一个小小的,木制的东西撞到了棺材壁上。只是只有那么一下,那小东西再也没有动弹过。
江酌洲出了房间去找了吴昭昭。
他过去的时候吴昭昭正在小阳台上吹着夜风,吃着甜点,见到江酌洲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还热情地邀请他一起享用。
江酌洲叫了声“吴老师”坐了下来。
确实该叫老师,付费教学那么久,没有拜师,不称师傅,老师是怎么都该叫一声的。
“有没有什么眉目?”他问。
“有,”吴昭昭摆出一副老道的样子,神神在在看了江酌洲几眼才说道,“自从那日大战厉鬼后,老夫就一直琢磨幕后之人的手段,近来又翻阅了些书籍已经有了一点眉目。”
江酌洲等着他说。
吴昭昭:“有人想催化你成为厉鬼这是必然的,炼鬼驭鬼,不外乎是为己所用。”
“怎么用?”江酌洲想到江应远驱鬼去做的那些“好”事。
“这当然是其中一种,”吴昭昭看出他的想法点头应道,“除此之外也有用自己养的厉鬼去对付恶鬼的,倒不一定都是为了作恶。”
江酌洲轻扯了下嘴角,神色冷然。其他人不好说,但一个为了炼鬼肆意操控别人人生的人,不作恶?可能么?
“但老夫猜测,那人的目的不止这些,”吴昭昭继续说,“记得那日江应远说过,那厉鬼跟他的命绑在了一起,他就是再有天赋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做到这一点,说不定是受到了他那师傅的指点。”
江酌洲:“你的意思是,那人是想在我死后跟我绑在一起?”
吴昭昭先点头又摇头,“人有人的寿命,鬼有鬼的寿命,老夫虽不会算命,但观你周身气运比寻常人更为旺盛,命格必定也是极好之人。”
确实要比常人旺,记得他第一次跟这位江老板见面时,还是很普通人差不多的,看来近期诸事顺利,老板精气神回来了,气运也跟着在回涨了。
“所谓物极必反,遭受一次次迫害,颠覆命格之后,这人死时必定怨气冲天,化鬼之后不论魂力鬼力也都要比普通厉鬼更盛,这样的鬼世间难寻,想要当然得自己造。”
江酌洲目光幽暗,眼中已经有寒意在聚集,他没有出声,还听吴昭昭继续说道:“如果那位只是用厉鬼吊着自己最后一口气,完全不用费这么多力气,只用和江应远一样的手段就行了。”
说到这里吴昭昭摸着下巴想了想,说:“老夫怀疑幕后之人要的是升级版。”
江酌洲:“升级版?”
“嗯,”吴昭昭应了一声,“魂力鬼力都是一种能量,用能量供养自己延长寿命,这是老夫从几本书里的蛛丝马迹拼凑出来的,邪术,怎么做到的就不知道了。”
江酌洲看向了远方空旷的黑暗中,脸上神色看不出多大变化,周边气压却逐渐低沉了下来。
这气势太压人,吴昭昭没太敢说话,高人老道的架势都端得不稳了。
阳台上一时间安静得只有簌簌风声,良久江酌洲才收回视线沉声说道:“急于延长寿命,看来那人身体已经不好了,而且……延寿延的只是寿吗?青春呢?”
“青春?”吴昭昭惊讶,但一想,“也不是没可能。”
话音落下,江酌洲眼里的暗芒一闪而过,以前放下的怀疑,此刻再度升了上来。
……
宴聆青早上醒来时感觉很好,具体怎么好他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好。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听说适当饮酒有益于身心健康,可能对鬼也是一样的。
他起了床,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原本的衣服被挂到一旁,他连忙过去摸了摸,重新穿上了。
这是他本体穿的衣服,他要带着才有安全感。
等这些做完,他才打量自己所在的房间,有点熟悉,又有点不一样,但肯定是在主角受家里。
摸了摸床上玩偶的脑袋,把自己折腾好后,他从房间走了出去。
睡过一次的地方,对宴聆青来说算不上陌生,他自己下了楼,在客厅里看到了主角受。
他打了招呼:“早上好,江酌洲。”
“早上好,”江酌洲看着走过来的少年说道,“怎么不穿给你准备的衣服?不喜欢吗?”
那些衣服宴聆青看到了,都很好看,于是他诚实点头,“喜欢,但我还是更喜欢穿这个。”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坐到江酌洲身边了还要更凑近一点跟他小声说:“是那件,我给你看过的,黑色古装,我又变了一下。”
的确变了,昨天还是白衬衣,今天已经说黑衬衣了,江酌洲虽然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但知道他身上穿的都不是他准备的。
听着少年在自己耳边说话,江酌洲嘴角有浅浅的轻松笑意,“不是因为钱?我说过的,不用跟我计较这个。”
宴聆青没那么快答了,江酌洲嘴角的弧度缓缓收敛。
“好吧,我有一点计较,但我更喜欢身上这件也是真的,而且你昨晚说的话我还记得,不能光用钱来衡量,还要防着你。”
江酌洲:“……”话是记着了,也没见你怎么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