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红裙妒杀石榴花 第二十一章 执子之手(第6/7页)

“当初在北朝,你曾问过我,皇上为何失忆,当时我没有告诉你。我就是担心,你知道后会告诉皇上。但是,纵然我们谁也没有告诉他,他却知道自己曾经爱过一个人。当时,他书房中有一张温婉的画像,他便以为是温婉。我们也没有告诉他温婉不是他所爱之人,就是因为怕他要去寻找你,怕他寻到你想要记起你。可我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皇上自从来到南朝,知悉你是女子后,他虽然没有记起你,但却笃定你是他所爱之人,因为他知悉你曾是和亲公主。后来,他为了记起你,便废除了内力。”

她在黑暗中浮沉,她想她可能死了,她感觉到姬凤离似乎就在不远处,可是无论多么努力也抓不住他。

“这是怎么回事?”花著雨凝眉问道。

不是说,两个人一起死了,可以在黄泉路上相见吗?为何她见不到他呢?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她听到有人在她耳畔絮絮叨叨地说话。

花著雨一愣,想起萧胤替她挡皇甫无双那一剑时,如果他内力够强的话,完全可以躲开,而不是和她互换位置,替她挨上那一剑。

“宝儿……不要再睡了……快醒来!”

回雪苦涩一笑道:“你没有发现皇上现在已经没有内力了吗?”

“宝儿,我在这里,就在这里!”

“可是,他又是如何记起来我的?当初你们又为何不告诉我真相?”花著雨有些不解地问道。

“宝儿,你若敢死,我便是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你追回来。”

花著雨沉默不语,原来,这一切终究还是和她有关的。如若,她没有冒充他的妹妹,或许他的父皇就不会逼迫他修习这种武功。或许,有些事情就会改变。可是,这世上没有或许。

“宝儿,求求你,醒来!”

“在认识你之前,皇上对于情爱一直是排斥的,他认为男人应以霸业为己任,不应被情爱所困。所以,他自小就不排斥修习这种内功。从南朝回到北朝时,太上皇病重快要离世,临去前将内功心法传到他手上,并且逼他修习。因为皇上千里追寻你到南朝,让太上皇察觉到皇上对你有了异样的感情,而那时,在太上皇心中,你还是北朝公主,是皇上的妹妹,他不允许亲兄妹相恋。所以,就逼迫皇上修习了这种内功。皇上那时也正在为喜欢自己的妹妹而苦恼。他大约觉得对你的感情或许不是爱,只是兄长对妹妹的喜欢,就算是修习了忘情内功也不会忘记你的。谁知道,他修习七日后,从白玛夫人那里听说,你不是他的妹妹。当时,他便要停止继续练下去,可是很快便因此走火入魔,差点丧命。好了之后,他便再也记不起来你了。”

是谁的声音,凄楚哀恸,在她耳畔一遍遍祈求?

花著雨心中骤沉,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是谁的怀抱,温暖有力,带给她安心踏实?

回雪凄然笑道:“皇上的失忆是因为修习了一种内功。这种内功是北朝皇族历代相传的,修习七七四十九日,便可以使功力暴涨。但是,一旦功成,便会忘情,忘掉自己最爱的人,自此不会动情。皇上修习了内功,他忘掉的人,是你。”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是姬凤离俊美苍白的脸庞。

花著雨点点头,上一次在北朝她问过回雪,回雪不肯告诉她。

她愣愣地望着他,几乎无法呼吸,她终于找到他了。望着他那双光华潋滟的眼眸,她唇角微弯,绽出一抹春花般灿烂的笑意,妩媚动人。

回雪清声道:“有些事,现在想来,或许奴婢做得不对。有些事,当初,也许不该瞒着你。你可能还不知道皇上为何记得别人,却独独会忘记你吧?”

她伸指,慢慢抚上他的脸,梦呓般说道:“上天入地,我们都要在一起。你在哪里,我会跟到哪里,但我在这里,你便决不能走。离,这是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可我记得,所以,你休想丢下我。现在我来了,黄泉路上,我们一起。”

“走火入魔?”花著雨沉声问道,萧胤走火入魔过?

他俯身将她一把搂入怀里,“宝儿,我没死,你也没死!”他的声音,在她耳畔柔柔说道。

回雪轻叹一声道:“皇上的病,不光是因为受伤,还有以前走火入魔留下的病根。”

花著雨睁大眼睛,伸手,顺着他的胳膊,摸上了他的脸颊,使力捏了捏,他真的没死!她将头靠在他宽厚的胸膛,感受着他一下又一下有力的心跳,他真的没死!

“回雪,皇上的病,太医怎么说?”到了北朝王庭,回雪依旧被萧胤派过来服侍她。

“宝儿,我的蛊毒解了!”他在她耳畔低低说道,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再也不分开,“有一个人找到蓝冰,告诉他,蛊毒可以用我们孩子的脐带血解去,阿贵就试了试,没想到,是真的!”

萧胤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这让花著雨很疑惑。她知道萧胤伤得很重,但他内力浑厚,按理说应当无事了。

蛊毒是从她身上传到姬凤离身上的,没想到孩子的脐带血竟然是解药。

半月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北朝,萧胤如今已是皇帝,花著雨也随他居住在北朝皇宫。

“那个人,是谁?”花著雨低低问道。这种蛊毒,恐怕也只有真正的下蛊者,才会知道解蛊之法吧。

他会将她深深镌刻在生命里,而她,多年后,她不会再记得他。

“说是一个和尚,僧衣芒鞋!”姬凤离轻声说道。

她的笑靥,她的温柔,她的蛮横,她的吻,她的泪,日后只能留在心中,出现在梦中了,再不会拥有了。

“是吗?也许是一位高僧吧。”花著雨低低说道。

她走了!走出了他的生活,甚至走出了他的生命里。这一生,他或许再不会见到她的了。

那个人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却谁也没有说出来。

青江一侧的绝壁上,姬凤离迎风而立,月色锦袍在风里肆虐张扬,他遥遥望着大船愈行愈远,心底深处,好似被一把利刃挖开一个洞,那种空,那种痛,好似翻涌的江水,瞬间将他淹没。

姬凤离揽紧了花著雨,像是要将她就这么嵌入怀里,让人沉醉的温暖从他怀抱里透出来,让她昏昏欲睡。

江风凛冽,白浪翻卷,大船起航,一路向北。

就在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屋内。

“进去吧!”花著雨淡淡一笑,起身进了船舱。

花著雨猛然一惊,她推开姬凤离,急急说道:“宝宝,我们的宝宝哭了!”

“风大,小心着凉!”泰拿来一件织锦斗篷,披在了花著雨肩上。

姬凤离搂紧她的腰肢,低语道:“没事,宝宝哭是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