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二天一大早,孟蝶和温氏一起去正房请了安,回到自己的房间吃了早饭,就坐上准备好的马车,去了太仆寺卿陈大人陈家。
这是孟蝶嫁入侯府,第二次踏出这个大门,第一次是跟着所有人一起为孟家送行,然而这一路上,孟蝶根本无心观看街边风景,她眯着眼睛盘算着今天的事儿,她倒要看看陈家怎么个章程。
孟蝶一行人刚进入陈府所在的那条街,早就有小厮来接,恭恭敬敬牵着李茂的马,带着人进入陈府。
李茂和李芃是男丁,陈二郎陈致宁的大哥陈致远招待他们,陈致远郁闷又憋气,做下错事的是自己弟弟,结果被冷嘲热讽甩脸子的人成了自己,他还得陪笑脸陪小心,这个大哥当的,真是糟心无比。
他糟心,后宅那边更糟心,两家没撕破脸,还想处理事情,这时候更多的就是看女眷怎么谈判。
太仆寺卿陈大人的继室娘家姓赵,赵老太太,陈致宁的母亲娘家姓朱,朱太太,还有陈致远的妻子,陈致宁的大嫂彭氏,三个女人早饭也没心情吃,领着自己的丫鬟在后宅的正堂等着。
等温氏和孟蝶下了马车,她们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今儿世子和世子夫人都没来,来的都是小辈。
赵老太太和朱太太松口气的同时,又越发的忐忑不安,对方不来,究竟是因为太生气还是想着只派小辈过来,是给他们留脸呢?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的。
彭氏作为平辈,她一直迎接到二门处,见到温氏和孟蝶,顿时满脸赔笑:“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快里面请。”
陈致远与李茂同岁,但大了李茂几个月,温氏笑着打招呼:“大嫂。”
一路走到正房,进屋温氏和孟蝶给赵老太太和朱太太行了晚辈礼,大家这才分宾主落座。
赵老太太率先道:“亲家怎么没来?”
“母亲这两日身子不好,在家将养呢。”温氏当即扔过去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赵老太太悻悻然,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开口,只能给大儿媳妇朱太太使眼色。
朱太太头皮一麻,只能硬着头皮赔笑:“妹妹身子不好,那确实要好好将养将养。”
温氏和孟蝶都没接话。摆明了态度,甭玩儿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事论事,你们陈家到底想要怎么办。
儿子是自己生的,朱太太再怎么尴尬,也不得不开口:“二郎这次确实做的过份了,他爹已经揍了他一顿,现在还在祠堂跪着呢。”
温氏面上淡淡的:“事儿已经发生了,便是他跪死在祠堂里,也不能让时光倒流。”
朱太太面上一僵,继续赔笑:“是,是这么个理儿,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无益,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当下,看怎么解决。”
总算不在打马虎眼说了句人话,温氏的脸色有所缓和:“自是要解决的,母亲常说,李家的姑娘生来是享福的,可不是受气的。”
赵老太太和朱太太同时僵住,婆媳二人隐晦的互看一眼,李家如此强硬的态度委实让她们始料未及。
原本想着自己这边好歹是皇子的外家,勇毅侯府必然不敢太过放肆,要给自己这边几分薄面,结果听听她们说的都是什么?是半点儿没把德妃娘娘放在眼里。
宁夫人:呵!开国侯府就是这么有底气。
见温氏态度强硬,朱太太将目光挪到孟蝶身上,不看还好,一看忍不住打个哆嗦,明明孟蝶唇角带着笑意,她就是无端的感觉到一阵阴森。
“是,谁家的姑娘不是掌上明珠呢,自然是要享福的,断断不能受气。”彭氏见婆婆和祖婆婆碰了一鼻子的灰,只能强陪着笑脸应了一句。
温氏没搭理她,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发出轻轻的吧嗒一声,在这寂静无比的客厅显得格外清晰。
朱太太求救的眼神看向赵老太太。
在心中骂了一句废物,赵老太太不得不将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说出:“外面那个,我原本想绑了人直接送到侯府,任凭侯府发落,做出这等事情,真真死一百次都不够。”
温氏的脸色又好了一点。孟蝶嗤笑一声:“那怎么没捆了送到侯府?”
赵老太太一噎。
朱太太不得不接过话茬:“我们想着,侯府和我们家在京城到底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真的嚷嚷的人尽皆知,两府的脸面上都不好看,何况真的嚷嚷出来,二郎受罚岂不是坏了夫妻情份。”
温氏当即冷哼一声:“这话说的,我们侯府可没做错什么事儿,有什么脸面上不好看的?不好看那也是你们陈家不好看,与我们侯府有什么干系。”
“还有这夫妻情份,真真可笑,先坏夫妻情份的不是他陈二郎吗?难不成还是我李家的姑娘?事到如今依旧没有一个处理的章程,真的还有夫妻情份吗?”
听温氏怼完,孟蝶又开始输出:“什么叫二郎受罚坏了夫妻情份?难不成他受罚不应该?还是因为我妹妹她才受罚的?这还没怎么遭呢,一个大屎盆子先扣了过来,怎么,是觉得我们侯府好欺?”
朱太太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孟蝶干脆又给了会心一击:“这种事,就是把官司打到御前,也是我们李家有理。”孟蝶直接摆明了立场,侯府不怕嚷出来,也不怕到皇帝面前打官司。
赵老太太一看不好,连忙道:“我这儿媳连日懊悔未能教好二郎,茶饭不思,以至于神思恍惚,刚刚失言了。”
见对方道歉,温氏也把话拉回来:“出了这样的事儿,太太忧心我也能理解。”说到这里温氏话锋一转,打了个直球:“今儿我们是来解决事情的,我也不拐弯抹角,你们陈家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拉关系没成功,反而被人家连消带打的碰了一鼻子灰,赵老太太耐心告罄:“章程我们这边确实有,一个外室本不值得大动干戈,打发走了就好,偏巧她怀了身孕,不管怎么说,那总是陈家的骨肉。”
温氏的脸瞬间铁青,孟蝶手中捧着茶杯唇角的笑意没失半分。
赵老太太:“陈家的骨肉真的流落在外也不好,瑾儿至今也没有动静,万一真有个什么,以后没了孩子,这可如何是好?不看僧面看佛面,陈家的骨肉在那里,总得给孩子一个名份,我们想着就以下妻之礼……”
啪嚓——赵老太太吓得一哆嗦,孟蝶手中的茶杯摔在她面前,里面的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
孟蝶霍然起身:“下妻?我呸!下贱还差不多。今儿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什么叫万一真有个什么以后没了孩子,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你们家二郎眠花宿柳给自己玩废了?成了本朝第一个不用阉割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