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李禅秀表情一时僵住, 裴二的尺寸……

他仔细想了想,裴二站在他面前时,好像比他高整整一个头。不过无妨, 李禅秀觉得自己还可以再长。

想完, 他抬手举过头顶,比了比高度,对老板娘说:“大概这么高。”

接着想到那天早晨醒来,自己手放在对方腰上时的情形, 不觉耳廓微热, 又凭空比一圈, 道:“腰围大概这么多。”

至于肩宽,李禅秀实在不知道了, 反正总归比他宽,于是比着自己肩宽,再放宽一些, 道:“肩宽你就按这么多做吧。”

老板娘听完一时怔愣,这么多、这么多和这么多, 到底是多少?

这也太宽泛了。

……

衣服是定做, 付了定金后,需过段时间来拿。

李禅秀走出衣铺时,耳后还是热的, 心底一阵尴尬。

也不知老板娘怎么看出他是给“夫君”做衣服的, 莫非自己方才的行为, 很像是小娘子给夫君做衣服?

……也不能这么说,裴二不算是他夫君, 他们……应该算是朋友。对方无亲无故,还失忆, 不懂照料自己,他出于朋友情谊考虑,帮对方一些,也属正常。

李禅秀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

旁边一直跟着的士兵见他出来,上前问:“沈姑娘,您还有东西要买吗?要是没有,我们是不是先去和胡郎中他们会合?”

李禅秀耳廓热度刚降下,闻言点头说:“那就去吧。”

两人离开后,街对面的酒楼上,临窗位置的一张桌旁,一个身穿短打褐衣,脸上带疤的彪形大汉收回视线,随手扔一颗花生米进嘴里,边嚼边问坐在对面的人:“就是刚才那个小娘子?”

“对对,”桌对面的男子长着一张尖脸,笑得有些讨好,“蒋大人说,只要您把这事办成了,他给您不下于……这个数。”

尖脸男人说着,手指比出个“三”。

刀疤脸哼笑一声,道:“蒋铳这小子,还怪有眼光,那小娘子长得着实好看。”

尖脸男人一听,顿时有些紧张,生怕这刀疤脸也看上。

“不过可惜是女子,要我说,还是男子更带劲些。”刀疤脸又扔了颗花生进嘴里,笑道。

对面瘦巴巴的尖脸男人一听,顿时更紧张了,双腿不由夹紧。

刀疤脸瞧出,忽然嗤笑一声:“瞧你那怂样,就你这长相,我还真看不上。”

说完将剩下的花生全倒进手心,搓了搓皮,一股脑送进嘴里,大口嚼着,道:“回去告诉姓蒋的,让他把钱准备好。”

尖脸男人顿时松一口气,忙用袖子擦擦虚汗,又道:“那……趁他们现在落单,咱们这就动手?”

刀疤脸瞥他一眼,嗤道:“你蠢啊?在这里动手,我怎么把人带出城?”

“诶?”

“等他们到了城外再说。”

“诶,好。”尖脸男人忙不迭点头,忽然又抬头,“哎?不对,等到了城外,他们人多啊,有七八个士兵跟着。”

“人多怕什么?我手底下兄弟少了?”

“这……”

“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再去点两个菜来。就这点菜,够喝什么酒?”

“诶,好好。”

.

药材铺旁,李禅秀和胡郎中会合后,没过多久,几名去买盐的士兵也回来了,只是脸色都不太好。

“官盐没有了,找了几家铺子,都没开张。”为首的士兵蹙眉道。

李禅秀和胡郎中一听,都有些愣住。

胡郎中有些担忧:“怎会没开张?平日不都是开张的?”

“唉,也是赶巧,他们说正好这几日盐卖完了,官府新运的盐还没到,估计要等几日。”

“这……等几日是要多久?”胡郎中不放心问。

若是三五日,倒也还好,若是太久,营中士兵可等不了啊。营中还剩的盐不多,等吃完了,总不能让士兵们都吃白水煮菜。

为首的士兵也愁苦,语气犯难道:“负责分卖人没说,他们估计也不知消息。”

说完,在场人都有些发愁。

眼看天色不早,李禅秀建议:“要不还是先回去,向陈将军禀报此事。附近不是还有别的县城吗?实在不行,明日再到其他县去看看,有没有盐卖。”

几人听完,互相商量后,觉得也只能如此。

于是他们将药材搬上马车,趁天色未黑,先赶回去。

几名士兵骑马在前,胡郎中和李禅秀乘的马车在后。

来时众人还偶尔说笑,回去时,个个都心情沉重。

车队行到半途,忽然,一阵尖锐呼哨响起。

骑在最前的士兵脸色骤变,连忙勒马停下,但已晚一步。

旁边的雪沟里忽然跃出二十几个人影,个个蒙着脸,迅速将车队拦住。

李禅秀瞬间紧绷,放在腿边的手下意识从绑腿处解下一把短小匕首,不着痕迹地藏进袖中。

这是他梦中颠沛流离、流落到西羌,以及后来领兵打仗时,养成的习惯。

他警惕看向四周,随行七八名士兵已将板车护住,纷纷拔出雪亮长刀。

为首的士兵朝那群人高喝:“你们是什么人?可知这车上运的是军需?抢劫军需不止你们自己要掉脑袋,家人也要跟着掉!”

那群人互相看一眼,都不说话。半晌,一名黑衣人开口,声音粗粝难听:“车上坐的可是永丰镇的胡郎中,还有他的女徒弟?”

女徒弟?

李禅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指自己。

胡郎中在车被拦住时,就已经吓蒙了,此刻战战兢兢道:“是、是小老儿我,几位好汉……”

话未说完,对面二十来人忽然同时扬手一挥,洒出一大片白色粉末。

他们正好站在上风口,顺风位置,粉末被寒风一刮,顷刻扑向车队这边。

骑在马上的七八名士兵猝不及防,瞬间被粉末迷了眼,眼睛一阵刺痛,视野模糊。听见对面有人冲过来,急忙凭听到的动静,本能挥刀。

李禅秀因刚好侧着身,只被少许粉末碰到眼,此刻眼睛微微刺痛。

察觉有人影冲向车这边,他忙攥紧袖中匕首,却忽然,身后又有人来,一记手刀击在颈后,一阵钝痛,眼前陷入黑暗。

来人并不恋战,迅速掳走李禅秀和胡郎中,对车上的物品也丝毫未动。

“走!”那人压低声道,又吹一声呼哨。

随即这群人像风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

李禅秀在混沌中感到一阵颠簸,许是长久以来的警惕导致,他陷入黑暗不久,便混混沌沌,勉强恢复几分意识。

他袖中仍攥着匕首,挣扎着想醒来,忽然隐约听见有人骑着马,压低声音说话——

“四当家,车上那些东西咱们真不要?寨里不是正缺药?”

“要什么要?不要命了?”捞着李禅秀骑马的人低喝,“记着,咱们只是来请两位郎中去给二当家的治伤,不是来劫军需,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