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你自己心里有个数成。”

陆宴没操心这事,只是顺嘴提上一句,倒也不会担心他弟弟就这么死在李裴的手里。

陆宴随口问的这句,其实也是好奇,这两人不说有多肝胆相照的友情,可是也断然没有深仇大恨。

李裴下这样的死手,还得瞒着家里人,叫他父亲知晓了,届时连累得两家长辈伤了感情,此事怕不好揭过。

“只是你做了什么,要李裴对你痛下杀手。”陆宴说着稍作停顿,不紧不慢补充道:“他可是连他养得那些私卫都尽数派了出来。”

说假话瞒不过他这位兄长。

陆绥也不打算说假话,他思忖片刻,想好了措辞,简洁明了:“我抢了他的心上人。”

陆宴抬眉,略有些诧异,在他听来,儿女情长不过是最无足轻重的小事,值得这两人如此大动干戈。

陆宴不太相信:“就这样?”

陆绥点头:“就这样。”

陆宴上个月才定下婚事,辽东巡抚家的嫡长女,他未曾见过面,自当没有什么感情。

婚姻只是因为门当户对。

正合适,于两家也都有好处。

因而,他不信弟弟口中说的话,倒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先前也不曾听说你喜欢过谁。”陆宴不动声色的扫过他的脸,淡淡的口吻漫不经心的打探:“是哪家的姑娘,叫你们两个争得头破血流。”

陆绥口风紧:“我不过问嫂嫂是谁、性情如何,兄长也不必浪费时辰打听这些于您无用的事。”

陆宴听出来他这就是不想说了,藏得这么严实,更加蹊跷,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若你真心喜欢她,是迟早要将她带回家的,早些告诉我,也没什么。”陆宴淡淡说完这句,接着似是玩笑道:“还是你怕我会害了她。”

陆绥蹙眉,认真想了想:“她胆子小,往后再说吧。”

他半点口风不露,陆宴也不是个愿意追问的人,既不愿意说就算了。

还是年轻。

才会将喜欢两个字看得这般重要。

父亲同母亲的前车之鉴,也不能叫他长记性。

陆宴没再多说。

*

李裴派出来的杀手,虽未能伤了陆绥的性命,但也实实在在伤到了人。

十几名死士,围杀一个人。

陆绥再有通天之能,还是吃了亏的。

胳膊上被划伤了两道。

深可见白骨,他借口受伤请了几日的假。

竺玉自然是欢天喜地的批了他的假期,在朝臣面前表现出关切的样子来:“爱卿好好养伤,彻底养好了身体再来上朝便是,切莫坏了根基。”

殿门大开,金灿灿的日光照着他绯白的脸色,病气缠身的男人瞧着也比平日虚弱了两分而已。

他低垂眉眼:“谢过陛下。”

竺玉还赏了好些名贵的补药给他,百年的人参都给他送了两根。

陆府的人瞧见如流水送过来的补品,还当自家的二公子深收帝宠。

只二公子冷冷淡淡的反应,好似对这些赏赐并不挂心,甚至瞧都懒得多瞧,也不打算用在身上。

直接叫人收拾了放进库房。

管家有些迟疑:“少爷,这些可都是上等的补药,对您的伤,切切实实有好处。”

便是不喜欢陛下,也不必拿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陆绥说:“我的伤没什么大碍。”

说着他的唇角扯起讥讽的弧度,轻描淡写:“往后还有用得着的时候。”

说着他又重复了遍:“收起来吧。”

管家不敢多劝,府里几位主子其实都是不容置喙的主。他们做下人的,唯有听话。

“是。”

李裴显然是对刺杀的结果不满,即便伤了陆绥,他也没觉得多高兴。

受了伤,也还总是有好的那天。

他又不是死了,死了才是真的什么都没了,不会再来碍他的眼,挡他的道。

可李裴这些日子也不能再轻举妄动。

即便不甘不愿,只得隐忍下来。

而宝成殿这边才送走了陆绥这尊大佛,竺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来了个得了清闲的李裴。

她本来以为李裴比陆绥更好应付,她眼睛红红的挤出两滴眼泪,再装作闷闷不乐的说两句气话。

李裴便什么都听她的了。

陆绥可不是个会听话的人。

可是她忘记了从前李裴在国子监就粘人的紧,同她寸步不离,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哪怕被其他人在背地里嘲讽是跟屁虫,也当做听不见,照样我行我素。

竺玉出宫不难,可要甩开李裴就太难了!!!

她忍了几次,都再难忍下去:“李裴,难道你没有公务吗?”

李裴摊开四肢,大大方方睡在她的龙床上,甚至毫不客气的脱掉了外衫,只穿着单衣,霸占着她素日睡觉的位置,用调笑的语气:“陛下,臣这才为您拔除心腹大患,一千多里的路程,提着颗人头,可是很累的。陛下就让臣歇歇吧。”

竺玉心道这不是正好吗?

她哄着他:“我知道你辛苦,你回家好好休息半个月,别把自己累着了。”

李裴睡着她的枕头,躺在她的被子里,感觉浑身都染上她的气息,这种滋味叫他舒爽。

他说:“我舍不得走。”

竺玉哦了声:“那你便在这里歇着,我出宫办事。”

李裴懒洋洋坐起来,长发就似那倾泻而下的银河,肤白唇红的男人在她床上,瞧着像是她养的脔。宠。

“办什么事?我也要去。”

说罢他就起了床,穿好鞋子,又起身缓缓穿好了衣裳。

竺玉有些烦躁,他们一个两个,没完没了似的。

李裴看见她脸上摆出的脸色,毫不犹豫点破了她的心思:“叫你带上我,你便又不想出门了是不是。”

竺玉还未辩解。

李裴冷哼了声:“不过你兴许就是想轰走我。”

他拢住她细细的手腕,把人扯到了怀里,脚下故意没有用力气,任由两人往后仰倒在金丝枕被里。

锦被柔软,好似坠入软白的云层。

李裴抬手顺势放下床帐,少女跌靠在他怀里,双手撑着他的胸口,刚起身就被他使了坏心,用帷幔缠住了她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体,害她又被绊倒在他身上。

李裴心神荡漾,搂着她的腰就不肯松手了。

他故意说:“怎么占我便宜?”

“我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你缠在我身上不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句话,可真够不要脸的。

竺玉起又起不来,缠在两人腰上的绸带,落入他的掌心,他厚颜无耻打了个死结,仿佛如此就能将两个人的心也牢牢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