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观不合
所以人生就是不能太圆满。当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富有的美男,这美男还非她不娶,还要见她爸妈,还能给她介绍资源让她在事业上更上一层楼……那就要警惕是不是有什么大坏事要发生了。
在和陈盛交往的头一个月里,朱茗确实隐隐不安,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爆雷。这过于温馨幸福的表象,她总觉得下一瞬就要被打破。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个打破法儿——把这俩人组团放在她一个初入情场的小姑娘面前,这考验也太艰巨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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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茗对林禹成的第一印象就是——好帅,想画。
其实见到这种程度的帅哥,画了也就画了,就算是男朋友的朋友又怎么样呢?只是画一幅肖像说明不了什么。
但是那晚朱茗起了三次形,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把画画下去——她画画一定会融入感情,那她的色彩表现了她当时什么样的情绪?她的视线焦点聚集在哪里?她为何会选取这个男人轻扇衣领、眉目忧虑的姿态?
明明席间还只是被惊艳而已,夜深人静时再一细琢磨,竟愈发恐慌起来。
这画是万万不能画的,但情绪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又让朱茗倍感焦灼。于是最终就只是画下了林禹成的衣领和胸口部分,然后长出一口气,得偿所愿地趴下睡了。
想起答应过要给林禹成发油画的高清图,还是第二天睡醒后的事。
她发了一张尼蒂斯的《巴黎奥特伊的比赛》,还有一张萨金特的《高鲁特夫人》。看了看觉得有点生硬,于是又点过去一个她常用的“撒花”表情包。
对面隔了一会儿回过来一句:【谢谢!】
朱茗便松了口气按灭手机——嗯,又是一场完美的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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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陈盛听着林禹成的手机提示音警觉:“谁啊?别跟我说你又有工作,咱不说好今晚跟那帮发小聚聚的吗?”
林禹成边接收文件边回:“你女朋友。给我发油画的图片。”
“哦,就是昨天说的那两幅是吧?”陈盛伸个懒腰,“怎么样,昨天那顿饭对你来说有收获吗?”
“有啊。”林禹成说,“没有哪个画家会愿意把画交给一个不懂行的人展出,我对这些艺术作品了解得越多越细,跟他们谈起来就显得越有诚意。”
“啧,不愧是我禹成哥。生意场上讲诚意,这不得让人给玩死啊。”
林禹成看他一眼。
其实陈盛这话说得有一定道理,很多时候林禹成会觉得,陈盛比他更是做生意的料。
陈盛骨子里是个混蛋,但追本溯源一个人之所以能够允许自己这么混蛋,是因为他出奇的活络。
像林禹成是不怎么打理学校里的人际关系的,他觉得是浪费时间,又很消耗精力。但是陈盛就觉得客套两句就能给人留个好印象,那何乐而不为,毕竟形象好了干什么事儿都方便。
其实仔细想想,二人的这种性格从小时候起就已经很有苗头了。
当初陈盛被那帮所谓发小抱团孤立欺负,自个儿躲着哭完还能嘻嘻哈哈往人身上贴。这种气别说让林禹成忍了,他连看都看不下去。
于是他上去把那伙孩子一个个捶哭了,一时间上门寻仇的家长络绎不绝,他被他爸好一顿胖揍。
完事儿出去一看,陈盛反而借此机会跟大部队处好了。
那是林禹成的灵魂第一次受到冲击,他差点就不相信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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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时如果陈盛反过来联合大部队一起孤立林禹成,那完全可以把林禹成变成新的众矢之的,好在他没这么干。
所以结果是所有人都是陈盛的朋友,而林禹成只有陈盛一个朋友。
到不得不从衰老的父亲手中接过家业时,林禹成开始意识到人际关系的重要性,这时为他牵线搭桥,帮助他重新和发小们建立关系的,还是陈盛。
至此都还可以理解为陈盛这人怂,不敢跟任何人交恶。但是后来有一回,林禹成发现自家名下有门店店长偷偷昧下营业额。
报警是没打算报,但偷钱这事儿林禹成觉得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是势必要把这人辞退的。
只是在辞退前,林禹成在陈盛面前吐槽了这个事,当时陈盛是这么说的——
“营业额你任他偷一个月他敢偷多少?就那点儿零头不够塞牙缝的。他那门店不干得挺好的嘛,你就当给他发奖金了呗。而且这钱昧得可比老板发的爽多了,他还觉得自己占大便宜了呢,只会越干越起劲。你要是把他辞退了,聘新店长得花钱吧?得花精力吧?干得不见得有他好吧?你还得重新琢磨琢磨奖金制度吧?”
林禹成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陈盛摊手:“你自己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嘛,这种事睁只眼闭只眼得了,顶多言语敲打敲打,别那么大动静搞得人人自危的。”
那一刻,有什么林禹成一直坚守的东西轻轻地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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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成常觉得在生意场上,他变成了自己和陈盛的结合体。
他用陈盛思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对接近过来的所有人都保持警惕,但他又非常轴地保留着仁义礼智信的认知,于是时常觉得疲惫和割裂。
这就是为什么在他有能力拓展新的商业领域时,他想往艺术界发展——他觉得这个领域轴人不少,应该可以让他短暂地喘口气。
但麻烦的是,轴的又有点太轴了。
画廊的第一场画展档次不能低了,他尽己所能去联系知名度高的画家,但一个初来乍到的画廊,画廊老板甚至是个没有任何筹备经验的年轻人,他很难得到对方的信任。
毕竟把画交给别人展览,跟把孩子送托儿所没什么区别。
所以他觉得陈盛这次说得不对,这种时候诚意就是很重要。
他瞥了陈盛一眼:“也不能什么事都用你那套来,又不是所有人眼里都只有钱。”
“好家伙,林禹成你有种今晚发小聚餐时把这话说出来,那一晚上的笑料都够了。”陈盛是在奚落他,也是在提醒他今晚少说这些容易被群嘲的屁话,“你是不是对搞艺术的滤镜太过了?艺术家也是人,是人就有劣根性。我不否认确实有些清高的,但清高的什么下场呢?死了才出名,这还有什么用?”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就是不在乎出不出名,活着出名跟死了出名对人家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人家就只是喜欢画画而已。”
“那这不傻帽吗?不出名别说赚不到钱了,画完连个点评的人都没有。”
“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梵高需要你点评?高更需要你点评?你连人家画的是什么不知道,你还点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