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童年噩梦

啊,对,这是理所当然的。

林禹成惊异于自己的傲慢,他怎么会觉得只要陈盛不是认真的,自己就有机会。

陈盛是小人,朱茗可不是,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又怎么会答应陈盛的求爱。

所以喜欢上兄弟的女朋友这事儿确实是很离谱,并不是陈盛不走心,他的心思就具有正义性。

要不是朱茗靠得太近,林禹成这口气估计就叹出来了。

但是他转念又想,这真的能算是喜欢吗?他一共才见人家几面?还都是陈盛在场的情况。

他确实有被吸引,被她看似怯懦却在聊起油画时专业的模样,被她那艺术熏陶下的独特气质,被她匆忙跑向汽车时的冒冒失失,被她穿着那身泳装时,在阳光下……

林禹成迅速地喝了口冰水——明明是想说服自己一切只是见色起意,但想了一圈反而确定了,这就是喜欢。

要了命了。

因为追问林禹成说的什么却得不到回应,朱茗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重新坐正回去。

她是很想接着聊自己的画,但是这环境嘈杂,显然也不适合。

大概这就是“男人心海底针”吧,一个是什么都不说,一个是说得支支吾吾的。多亏了他俩朱茗大致能理解妈妈面对自己时的崩溃了,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于是陈盛唱着歌儿,朱茗和林禹成就并排坐在沙发上。

林禹成是在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朱茗待得无聊了,就往他袖口上瞄,观察西装的纹理质感。

终于一曲唱罢,陈盛着急地把落地话筒一甩,说了句“你们唱,我去个厕所”,然后就一溜烟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里。

包间内只剩下朱茗和林禹成。

好在下一首音乐依旧响起,林禹成殷勤地给移动话筒套上防尘套,打开开关“喂”了两声,然后递给朱茗:“来吧,你的。”

“哦,好。”朱茗愣了一下接过,又铺垫了一下,“我真的不擅长唱歌。”

“没事儿,都不是专业的。”林禹成说着去看屏幕,一首《冬天的秘密》,高音不算高低音不算低,唱得再难听能难听到哪儿去。

然后朱茗一开口就把他惊着了。

好的,确实是五音不全。

*

陈盛不在的时候,林禹成就相对放松很多。

在第一句被雷击到愣住之后,见朱茗还是没意识到一样往后唱,他到底有些难顶,悄悄伸手用一种相对自然的姿势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但还是被朱茗发现了:“……我又跑调了是吗?”

“没有,还好。”林禹成说着清了下嗓子,“真的。”

“果然还是不行。”朱茗有些尴尬地挠挠耳后,“我自己完全听不出来,我觉得我唱得是对的。”

“没事,真没事。唱歌这种事……你开心就好。”林禹成是真想宽慰她来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说出口这么像嘲讽。

看他这样子,朱茗到底也有点绷不住了:“你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特别像那个——我们受过严格的训练,绝对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好形象。

林禹成还是那样半掩着脸,不仅是想着笑出来不礼貌,还因为觉得自己笑的样子不好看。但他的肩膀已经难以自持地抖了起来,他几乎要怀疑朱茗是故意在逗他。

这种时候最佳解决办法是赶紧转移注意力,让嘴巴去干点别的事,他索性拿起另一只话筒唱了起来:“你太善良,你太美丽,我讨厌这样想你的自己……”

朱茗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虽然自己五音不全,但是完全具备正常的欣赏能力,林禹成的音调音色完全是开口跪的级别,跟她听她自己的歌声一样美妙悦耳。

林禹成当然知道自己唱起歌来还是很有魅力的,他看了看朱茗惊讶的眼睛,偏偏头示意她一起。

于是朱茗也重新拿起话筒,释放自己天籁般的歌喉:“尴尬的我始终独自怀抱这个秘密,但朋友都说我太过犹豫……”

但是从林禹成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又唱错了。

于是她悄悄地放低音量,偷懒不唱了,只是听着林禹成的声音:

“爱你我不能说,看你们拥抱甜蜜,谈笑自若,忍受逾期的伤心。”

“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你,谁来收拾那些被破坏的友谊。”

“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你,温暖冬天就会遥遥而无期。”

*

林禹成会想起之前有一次,替陈盛安顿完他的某一任前女友之后,他曾暴怒地把陈盛按在墙上。

他拳头握得死紧,他和陈盛都知道,要是接下来哪句话突破了底线,他是真的会一拳打过去。

但是陈盛看他这样,反而故意讨打一样:“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留了你电话,但你要是不想管,只需要把她拉黑就行。”

“你觉得我气的是你留我电话?!”林禹成吼他,“我气的是你像个畜生,我气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像个畜生!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陈盛?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这样对人家?!”

“我干什么了?谈恋爱两情相悦,不爱了好聚好散,她不愿意好散我有什么办法?!”

“你那是两情相悦吗?你从一开始就没把人当人!你告诉我你还想找什么样的?人家长得漂亮工作也好,家境又不比你差什么,人家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你到底哪来的优越感?你告诉我你在高贵什么?”

“是是是,你觉得好那你接盘不就行了?你比我有钱长得还比我帅,拿我换你她肯定觉得血赚,你就当做好事牺牲一下行吗?”

“我!”林禹成的拳头照头就挥,那一刻陈盛也以为自己逃不掉这顿打了,但是睁开眼,拳头生生停在距离他一指远的地方。

林禹成急喘几口气,额头上青筋都起来了,但他还是咬牙收回了拳头,看起来活像个无可奈何的老父亲。

而陈盛心里分明地泛起一丝得意——他确信了,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林禹成都绝对不会打他的。

是因为他曾以命相逼让他爸借钱给林家吗?或者说,仅仅是因为那笔钱吗?

陈盛知道,不是的。

林禹成没法对他动手,是因为林禹成看过他最不堪的模样,他会条件反射地把他视作弱者。而林禹成的道德感,不允许自己向弱者挥拳。

上完厕所的陈盛哼着小曲洗了个手,然后抽下一张擦手纸拭干水珠,优雅地丢进垃圾桶里。

能跟林禹成一起玩就是让他心生惬意,要是这样的话,他倒也不介意跟朱茗多谈一段时间的柏拉图式恋爱。

这么想着,他忽然被一个醉醺醺的年轻人揽住,那个可怕的笑声近在耳畔:“哟,这不小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