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马修出现在两人身后, 将摘下脖子上的眼镜戴上,又看了看两人,轻松地说道:“好了, Shawn, Leon,我觉得今天可以结束了,再抱下去我诊所都要变成24小时营业了。”

他拍了拍手中的笔记本,眼神温和:“Shawn, 下周记得准时来见我, 每周的咨询还是要坚持, 这对你的情绪调整非常重要。别抗拒,和自己对话,才能真正走出来。”

马修转向梁越:“Leon,给彼此一点空间,我知道你不容易, 但别忘了,感情修复不是急于求成的事儿。慢慢来,别太着急。”

他站起身,收拾好文件,轻笑着补充:“好了,今天到这里,记得下周见面。我也得下班了,享受你们的夜晚吧。”

两人离开诊所, 梁越拦了辆的士,牵着池曦文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侧头问:“明天还有工作吗?”

“要的。”车厢内光线昏暗,路灯的光影不时在两人脸上划过。池曦文靠在车窗边, 侧脸柔和,黑色短发微微有些凌乱,眼神在远处闪烁的霓虹灯间游移,低声说,“我没有休息日的,不过也快结束了,过几天就可以和美方交接接熊猫回国了。”

梁越最近有看新闻,除了一开始的热闹,现在关注度降了不少,但有媒体每天都会开直播公开治疗的进度,从而让梁越可以在直播间准时准点地看见池曦文。

通过大型媒体的直播,池曦文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很多人的理想型,他的专业和耐心,外貌和谈吐都是直播间人数每天爆满的关键。

但在梁越眼里,池曦文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梁越爱的是那个在他面前偶尔失控、偶尔软弱和不知所措的池曦文,似乎也是那个在镜头前始终保持冷静与距离的他。

“我想等你休息的时候,我们可以去附近露营。”梁越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摩挲,手指温柔地抚摸着那被啃坏的指甲。车窗外车水马龙,在梁越眼里则是昏暗的色调,他只看得见池曦文这黑白里唯一的颜色。

池曦文想了想,被他捉住手那样抚摸,也有些受不了,敏感地紧绷身体:“我也不知道几号能放假……”

梁越抬眸:“你去肯尼亚那天,我给你发消息,说我们去露营,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去了。”

池曦文记得这件事,回忆起来三年像电影一样快速地生长和结束了,回到了一个清晰又模糊的原点。

他仍然想和梁越去露营,想他即将飞肯尼亚时,在机场时宁愿误机也想回家找他的想。

池曦文包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大约是有新消息。

“梁越……可以把我的手还给我吗?”

梁越说不能。

池曦文轻轻地说:“我得回信息。”

梁越才肯还给他一只手。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牵过池曦文了,想、但总是被拒绝,梁越依然执拗地握着他的另一只手,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指节分明,指腹上有着细微的茧痕,把池曦文的手指扣得紧紧的。看他回消息,梁越问了句:“谁的?”

“郑教授的。”池曦文说。

梁越知道那个人,听池曦文在发语言:“我马上回酒店了,刚刚在外面吃饭,有朋友一起。”

池曦文对梁越说:“因为华盛顿也不是很安全,他提醒我在外面不要待太久了。”

梁越挑出那两个字眼:“朋友?”

池曦文一愣。

梁越稍稍靠近他,呼吸轻轻掠过耳廓:“刚刚不是说,不是朋友了吗?是考察期,准男友。和朋友是两码事吧。”

池曦文就不答话了,好像有点被绕进去了。

他可没有尝试过开放式关系的经历,对他来说这是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方案,池曦文主动愿意尝试和梁越建立这种关系,其实也不是没有压力的。

他知道自己从未真正有抵抗梁越的能力。他对梁越没有多少抗拒,一次次地被他牵引进情感的漩涡。他明白,这种关系若持续下去,自己可能会很快沦陷,再也无法挣脱。

他没有看梁越,只是轻声回应:“我知道……”

池曦文就这么几秒的犹豫,梁越已经非常自然地把自己的地位摆在了他想要的位置上:“说了话是要负责的池曦文,Mattew的建议你收到了吗。”

“什么建议啊?”池曦文回忆,“Mattew让我下周去见他。”

梁越微微勾唇,手指不紧不慢地继续在池曦文的手背上游走,掌心的温热透过肌肤传递给对方:“这条要听,他还说享受今晚,是只有我听见了吗?”

池曦文:“……噢,我听见了。”他立马有点紧张,尤其手还在梁越的手里牵着细细摩挲。车厢内的气氛暧昧而微妙,池曦文能够感觉到自己即将再度陷入梁越的掌控,但他始终无法彻底抗拒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们对彼此的碰触都太过熟稔了,心理上的压力还在,但身体已经自然而然地适应。

“但我有工作,郑教授找我。我得回酒店。”池曦文感到手心渐渐发烫,心跳也随之加快。

“没有不让你回去。”梁越慢慢地说,“我等你结束,给我发消息。”

池曦文嗯了一声,让他牵着摸手也不说话。

到酒店时,池曦文去见郑教授,梁越在酒店前台取了一件存放在这里的木盒,胡桃木的盒子被保存得相当完好,梁越是前几天回纽约时找到的,池曦文离开后,他搬了一些东西到纽约,私人酒窖里放着不起眼的盒子,紫色的珐琅葡萄徽章安静地躺在酒瓶旁边,一丝使用痕迹也无地发光。三年过去,小酒庄的价值翻了十几倍,梁越查了一下,这瓶酒的价格是池曦文当时买的时候的三十倍左右。

池曦文在那天一共买了三瓶促销酒,在车上兴冲冲地告诉他这个小酒庄的故事,说着这些葡萄酒有多特别。梁越当时对故事和酒都没有兴趣,也不想说池曦文眼光不好,这种酒毫无增值的空间。

到头来却发现是他错了。

梁越注意到了,于是带了过来。他发现这件东西就放在酒窖显眼的位置,可不知道为什么被自己忽视了很久。

梁越提着酒盒刷池曦文给他的房卡上楼,进去后才发现他住在一个酒店的便宜房型,不大的空间里是一张双人床,池曦文办公的电脑放在窗户旁的书桌上,有个一米多宽的露台,露台上用晾衣架夹着池曦文的一条白色内裤,和一件昨天穿的衬衫。

虽然是临时居住,空间狭窄,但因为池曦文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被收拾得很整洁。

梁越打开露台门,摸了摸他的衣服湿润程度,发现干了,于是将内裤和衬衫都收进房间并折好。一时也不知道放哪,他哪做过这种琐事,在外住酒店衣服都是丢给酒店处理的,洗出问题有助理和秘书处理,谁知道池曦文住酒店还喜欢手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