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清平岁月(12)(第3/4页)

这话一说,当时谁也没说话,屋里的灯也吹了,各自躲在自己的被子里,良久,才没有再频繁翻身的声音了。

等几个姑娘这都睡了,琨哥儿才合上书,穿了大氅出去,金逸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两人谁也没说话,将院子里里外外的再看了一遍。

金麒和金世遗两人住一屋,晚上这个点,且不得睡呢。两人熬夜背书看书,为了不打搅别人,两人一起住的。

晚上巡视,两人必要上这俩的屋子看一眼,吃的喝的炭火都有,检查一遍门窗,再叮嘱几句这才出去。

巡视完了,就不用操心了。夜里也没有妨碍,一般是子时那俩夜读书的才打算睡,可这个点,结巴都已经准备起身了。他是天一擦黑,关了门就睡的。这个点金嗣不睡,一直守着听外面的动静,也看几页书,写几个字。等结巴起身了,他才去睡。结巴睡觉的时间也不短,如今天黑才下午五点多。从这个点睡下去到夜里十二点,这也六个多小时了。睡是足够能睡饱的。白天活干完了,靠在炉子边想眯一觉也没人拦着。

所以,这院子里是昼夜都有人醒着,竖着耳朵听着的。

但作为主家,琨哥儿要是不重视,那别人就更不会重视。他这般雷打不动,那下面的人心就一直是提着的。

两人巡视完,各自回屋。

琨哥儿回房的时候,白氏还没睡,手里拿着针线正忙活呢,“不是叫你早点歇着吗?”

每天晚上巡视回来,她都在灯下干活。他以为是给孩子做的,想着明儿不行叫管家请两个村里的嫂子婶子过来,帮着做起来给点钱,管两顿饭的事。

可拿起来一看,竟不是,是一双颇为鲜亮的绣鞋。这鞋子细巧,也小一些。这不是白氏自己的,她的脚有多大他很清楚。也不是自家娘的,娘是能跃马扬鞭的人,又打小习武,脚板可不小。璇姐儿?更不是!这丫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水红的颜色了。

他就问说:“是给琳姐儿的?”琳姐儿只比自己小几个月,实际年龄却比白氏还要大一点,没道理给隔着房头的小姑子做鞋。

白氏面色一红,“不是……是给大嫂的。”

大嫂?

姚氏?

琨哥儿的脸一下子就拉下来了,一句话也没说,扭身就睡去了。

白氏站起来,想说点什么,那边却背过身子不肯搭理。她咬着唇……这是新婚至今,从来没有过的事。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一家子都看得出来,这小两口的情况不对。

儿子媳妇闹矛盾,婆婆装聋作哑就好。这种事是往往以插手就更坏事,她忙她的去了,今儿得待客呀。只叫白氏在屋里却歇着,啥也别干。

那边四爷却叫了儿子去书房,“怎么回事?”

琨哥儿没法跟亲爹说呀,他只问道:“您前儿不是还说,忙过舅舅的事,得亲自去接一趟姑太太。要不……儿子去吧?”

孩子不想说,那四爷也先不问。只道:“你去老太太那儿,就说明儿我打算去接姑太太,问老太太有什么话要带的……另外告诉金一钱,他得跟着去。”

琨哥儿应了一声就要走,四爷又给叫住了,“你这孩子怎么越长越古板了?”

没有啊!

琨哥儿坐回去,一板一眼的,“爹,儿子也要当爹了。”当爹了,还能再不稳重吗?这是稳重,不是古板。

“还知道你要当爹了?知道要当爹了,不心疼心疼孩子娘呀?”四爷就说他,“你媳妇有什么不对,你教她。动不动就甩脸子,你当谁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呀?不说能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叫林雨桐知道了,林雨桐非得腹诽他:就跟你以前不是这德行一样。

父子俩说着话,就起身往外走。琨哥儿要去找老太太说话,四爷要先去见见金匡,然后还得出门见李诚。

林雨桐只看着爷俩穿的妥当,又把林家给四爷拿的毛大氅给了金逸一件,才叫三个人出了门。

金匡如今是谁也不见,弄了一屋子的石头,学雕刻呢。一边放着书,一边放着石头架子和各样的工具,屋里炭盆放了四五个,只穿着夹袄在屋里也不冷。

四爷推门进去,金匡就摆手:“关门关门……”火盆边烤着石头呢,也不知道想干啥。

这边关了门,四爷就选个快石头坐了,开口就说了两件事:“大皇子摔下马据说是以后下不了床……李诚来了……”

金匡手一顿,然后吹了吹手里雕刻出来的石头沫子,然后又继续,嘴里只‘嗯’了一声,好半晌才说:“李昭有些儿女情长,妇人之仁,这作为守成的君王,这不是什么大毛病。许时忠……枭雄也!作为老师,我跟李昭说过我对许时忠的评价……我意在提醒他,用此人可以,但更得防着此人。可他顾着情分,将我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如今……被反噬了,原也活该。只是天下姓李,许时忠尚有许多顾虑。可一旦换成他……位子变了,看人待事自然就变了。”

四爷就道:“我拜托李诚给许时忠递了一封信。”

金匡愕然了一下,然后上下打量四爷:“嗯!不错,硬脾气也学会软着行事了。这倒是意外收获……许时忠在如今的位子上,他还是你的姐夫,这么做是有用的。可要是他换个位置,他可就不只是你姐夫了……这道理你得明白。”

意思是,压着他别往上走那一步,金家才有喘息之机。

换言之,这金家还得做保皇党。

两人就同一件事交换了看法,金匡到底是有几把刷子,跟四爷的想法大同小异。

就听金匡道:“你低头能解决眼下的困境,但等明年开春,面临的困境也会迎刃而解。要是只有叫你低头这一条路走,我就不会硬撑着,早叫了你来教你怎么做了。”

四爷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是保皇党,那金匡自然就不是一个人。当时杀了不少,但许时忠只敢杀鸡儆猴,却不能真把人都给杀完了。这里面又有许多的阳奉阴违的……等过了风头,明年开春也好赶路了,那些同一阵营的,一定会想办法再找金匡的。毕竟,金匡是这一党的标杆人物,且他出头,不担心许时忠一怒之下会要了他的命。

他能这么想,四爷不能,“琼姐儿还在京里呢。”

金匡摇头:“你是关心则乱。例假的江山,贺家就是太后的娘家。皇位上换人,贺家是谁?”

这个道理四爷怎么会不明白?他就道:“若是内宅都是老太太和林氏这般的女人,我也就不忧心了。”

贺家男人的态度是一回事,但贺家女人才是影响琼姐儿生活质量的主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