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民主派暴动及其失败
——热月9日(1794年7月27日)到共和三年牧月1日(1795年5月20日)
从热月9日到牧月1日,山岳党中七十六名代表被逮捕或处死,山岳党的结局和吉伦特派从6月2日到热月9日的下场一样。在各党派野心勃勃的时期,彼此之间绝没有迁就和容让,山岳党和吉伦特派都是为了夺回失去的权力而发动暴动,也同样遭受了失败。
两委员会派和热月党
热月9日是一次进攻者一方失败的革命战役,这次战役标志着上升的革命运动已接近尾声,而相反的运动即将开始。在罗伯斯庇尔的问题上两委员会十分自制,十头政治的政府不再以恐怖手段来作为本身的力量。国民公会从两委员会手中解放出来,进而整个共和国得到了解放,但是,任何一种行动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大多数支持两委员会的人希望能够结束独裁统治,议会能够独立自主并且建立合法的秩序。因此在热月9日后,胜利者就分裂为两个对立的派别,即两委员会派和被称为热月党的山岳党人。
此时的两委员会派,力量大不如从前,它不仅失去了自己的领袖,也失去了公社。公社中搞暴动的七十二名成员被送上了断头台,在埃贝尔和罗伯斯庇尔领导下经历两次失败以后,公社失去了势力,再也无法重新组织起来。但这一派还是通过两委员会领导着国家的事务。两委员会派的全体成员都拥护革命制度,但原因各不相同,俾约-瓦伦、科洛·德布瓦、巴雷尔、瓦迪埃、阿马尔等人认为只有保持革命制度才能拯救他们,而卡尔托、康邦、马恩郡的普里厄和科多尔郡的普里厄等人则因为害怕反革命势力,担心受到打击而拥护革命制度。两委员会派的成员,在国民公会之内有不久前被派出的所有特派员、罗伯斯庇尔的余党、热月9日事件的几个著名山岳党人,在国民公会之外则有重新来归附的雅各宾派,此外,还得到了来自下层阶级和郊区的支持。
热月党的成员大多数是国民公会成员,这时的山岳党人不像过去那样偏激,国民公会中的整个中间派和右派残余开始与他们联合起来。由布瓦锡·丹格拉斯、西哀耶斯、康巴塞雷斯、谢尼埃、蒂博多、丹东派的塔利安、弗雷隆、勒让德尔、巴拉斯、布尔东、罗维尔、班达勃尔、迪蒙以及两个梅兰等人组成的温和派联盟,使议会的性质发生了改变。在热月9日后,这个联盟首先在国民公会中加强了自己的势力,之后,又进入政府挤掉了当政的人。争取到国民公会和两委员会以及舆论界的支持后,温和派联盟开始追捕十头政治中的主要人物及其代理人。
温和派联盟在巴黎有众多拥护者,为了加强自身力量,它首先召回了反对5月31日事件的七十三名吉伦特派的代表,之后又召回那些被判死刑但尚未执行的吉伦特派人,让他们重新回到国民公会来。他们利用青年来打击雅各宾派,当雅各宾派发生骚动后,就直接封闭了雅各宾俱乐部;他们利用市区来对付郊区,在郊区举行过一次暴动后,它就解除了郊区的武装。在推翻了革命政府以后,这个联盟企图建立另一个政府,按照共和三年的宪法,建立一种自由、正常和稳定的政权制度,取代自从国民公会成立以来实行的非正常、临时的制度。但所有的计划都需要逐步地实施。
在取得共和胜利之后,这两派便开始互相较量起来。由于革命法庭引起了深刻的憎恨,热月11日,国民公会宣布停止革命法庭的活动,这一决定受到了俾约-瓦伦的反对,他主张,有罪的人只是罗伯斯庇尔的同谋者,其余的大部分审判官和陪审官都是无辜的,不应该撤销他们的职位。根据他的意见,巴雷尔提出了一项法令,他说:“三头联盟唯一关心的是如何扩大自己在革命政府中的势力,促使革命政府执行有利于他们阴谋的方针,他们非但没有为革命政府作出贡献,反而经常反对革命政府的措施,为此,一定要加强革命政府,执行惩治嫌疑犯条例,以便维持革命法庭及其成员,甚至要维护富基埃-坦维尔。”大家听到富基埃的名字后立即爆发出一阵表示不满的声音。弗雷隆作为代表发言说:“我们要求从大地上彻底清除这个怪物,让富基埃在地狱里去痛饮他自己所流的血吧!”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对富基埃提出了控告。不甘失败的巴雷尔依旧保持昔日的强硬论调,这也是他的习惯和谋算。但是,出身贵族、8月10日以前是福扬派保王分子的身份背景以及政治变迁,已经不容许他继续使用这种强硬的命令口吻。梅兰·德·提翁维尔只说了一句:“这位想对我们发号施令的福扬派议长是什么人呀?”便将巴雷尔置于尴尬境地,使他窘迫地离开了讲台。这是两委员会的首次失败,也标志着它们在国民公会中开始失势。
虽然革命法庭继续存在,但却更换了成员和组织。废除牧月22日法令后,审判的程序从之前的急迫和残忍变为现在的缓慢与温和,并且提供了多种保护形式。法庭也不像从前那样对待嫌疑犯了,通常是拘留一个时期,接着是减轻他们的罪嫌,最后按照大委员会提出的办法分批释放。热月13日,人们开始处理政府本身的问题,救国委员会很多委员没有出席,由于罗伯斯庇尔、库东和圣茹斯特已经被处死,埃罗·德·塞舍尔的职位一直无人接替,让·邦·圣安德烈和马恩郡的普里厄外出视察还没有归来,于是决定任命塔利安、布雷阿尔、埃夏塞里奥、特雷拉、杜里奥和拉洛瓦等人接替他们。救国委员会增加了这些成员后,削弱了旧有委员的势力。而经过改组后,两委员会开始从属于国民公会,它们之间变得相互独立,分工明确:救国委员会负责军事和外交,治安委员会则负责执行“大治安”任务。此外,人们为了限制革命权力、平息革命热情,于是开始逐渐解散群众,将各区每日一次的集会改为每旬一次,并且取消了与会贫苦公民每天四十个苏的津贴。
两委员会的衰替
果月11日,这些初步措施开始实施,在罗伯斯庇尔垮台一个月后,塔利安对恐怖政策进行了猛烈抨击,受到塔利安发言的鼓舞,勒库安特尔也开始兴师问罪,对救国委员会的俾约-瓦伦、科洛和巴雷尔以及治安委员会的瓦迪埃、阿马尔和服兰提出了控告,他列举了这些人的二十三条主要罪状,控告他们是罗伯斯庇尔的继承者,并且是三头联盟残酷暴虐措施全部的实施者。这些指责激怒了那些支持两委员会的人和不愿共和国再度分裂的人,大会陷于混乱中。俾约-瓦伦对勒库安特尔所提的主要罪状进行了驳斥,他责骂勒库安特尔是阴谋家,腐化堕落的敌人们企图通过牺牲他们来纪念丑恶的谋叛者丹东,认为指控他是罗伯斯庇尔的继承者目的是要在暴政者的墓地上扼杀自由。事实上,勒库安特尔的指控确实为时过早,几乎整个国民公会的人都认为他的指控是诬告。被控告的人是第一次遭到攻击,因此显示出了不可抑制的愤怒,由于没有人支持他的检举,勒库安特尔感到非常狼狈,在这次斗争中,俾约-瓦伦和他的同党轻而易举地获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