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2/7页)
说到这儿,大家都有所停顿。我说∶“健叔,咱们的一百块钱还剩多少了?”
健叔说∶“对,我也在想这事呢,应该还有五十多。”
我说∶“你的网站什么时候能盈利?”
健叔说∶“这都还没有眉目呢。”
我说∶“你就别幻想了。你做个什么网站啊,大伙都等着你养活呢。”
健叔说∶“我想做个像新浪一样大的。”
我说∶“那不行啊,你就两个人。”
健叔说∶“我知道不行,所以我琢磨着,先做一个专一点的。你看,我做一个家用电器的论坛,然后等人多了靠广告赚钱怎么样?”
我说∶“好是好,但估计做不大。你看,会用洗衣机的都不会上网。”
健叔说∶“我还有一个方案就是做一个专门让人贴图的。”
我说∶“你还嫌黄色网站不够多啊。”
健叔说∶“那不一定要贴人体啊,你说呢?”
我说∶“你见过论坛里有人贴风景的吗?就算有人贴了风景,你自己看过风景吗?”
健叔说∶“还真没有,别发展到最后真发展成黄色网站了。”
我说∶“极有可能。你看,那阿雄肯定要贴自己行为艺术的照片,万一他哪天觉得艺术是不需要衣服挡着的,那不就完蛋了。”
健叔说∶“是啊,如果能拖着永久妹妹一起艺术,那浏览量肯定很高。”
我说∶“是啊,哪个黄色网站还有一对专门的男女模特的!”
健叔说∶“可是,这靠什么赚钱啊?”
我说∶“靠这两个活宝啊,一天脱一点,只有付了钱的,才能看见完整的艺术,要不然只能看见这经过修饰的艺术。”
健叔说∶“那这个网站太依靠个人了,如果有一天他们两个自立门户,我这网站马上就得倒闭。”
我说∶“也是,主动权要在你手里。”
健叔说∶“你看,要不做一个专门让人出钱下载东西的。”
我说∶“那你从哪里搞那些要被下载的东西呢?”
健叔说∶“我去新浪搜狐下载啊,那里都是免费的。我就下载下来,放到我的网站上,然后收费。”
我说∶“你觉得会来你这里下载的人能比熊猫多吗?”
健叔说∶“也是,连我都会鄙视他们。”
我们陷入了沉思。
健叔说∶“要不我们就做一个虚拟的网上世界。”
我说∶“这软件设计太庞大了,没几十个人几百万下不来啊。”
健叔说∶“也是。那你说做什么好?”
我说∶“我真不知道。”
我们俩人苦苦思索。这时,王超破门进来,问∶“说什么呢?”
健叔说∶“做个什么网站?”
王超说∶“你还真做啊。做个打游戏的,我就喜欢打游戏,我保证每天浏览。”
就这样,在王超的鼓励下,健叔真的做了一个打游戏的网站,起初只是一个论坛,发一些游戏的攻略,没过几天就做起了主页。艺术家阿雄一丝不苟,居然还能和系里的同学一起做出游戏的补丁。在桌球的在线游戏里,他们做出了瞄准器;在足球的在线游戏里,他们做出了能让裁判变成黑哨的软件;在篮球的在线游戏里,他们成功地将投篮成功率提高到百分之百;在真人射击的游戏里,可以让主人公拥有最好的武器。他们将这些东西挂在网上,让人免费下载。健叔什么都不会做,惟一的任务就是每天看一次电脑,说∶“看,又多了五百个人注册。”
健叔自己没有电脑,所以一切行动都要在阿雄那里进行。而健叔似乎很喜欢跑到阿雄的寝室,先看阿雄自己玩一段真人射击的游戏,在游戏里,阿雄的名字叫“我为何不败“。但是阿雄在打游戏这方面的天赋差强人意,基本上都是以自己失足摔死告终,于是利欲熏心的他,给自己做了一个盾牌,还很得意地出去炫耀。网友纷纷问他∶“这盾牌是在游戏的哪个地方买的,怎么从来没有看见过有卖啊。”阿雄还没说出是自己做的,就被人从后面一刀捅死了。他“死“后,健叔就会对他谈一点之后的构想,在构想的过程中,永久妹妹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看得健叔心神荡漾。
很快,网站的日点击量到了十万。这时候,健叔和阿雄的意见有了一点分歧。阿雄觉得网站只要大家其乐无穷就可以,只要还能存在,就没有收费的必要。但健叔坚持说一定要收费,软件的开发就是一笔很大的费用——虽然现在还没花钱,而且如果永远不能收到钱,那就失去了做这个网站的意义。
阿雄的意思是,健叔可以去拉页面的广告。
经过健叔漫长的联系,终于拉到一家专门卖游戏机的厂家,厂家出价两百元,要求做首页的广告。虽然和健叔的想像有着稍微大的差别,但是聊胜于无。健叔觉得,这好歹是个开始,很快,网站首页上的空间将不富裕,而他自己将很富裕。
遗憾的是,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联系到任何一个愿意在互联网上做广告的企业。当健叔再去找那家游戏机厂的时候,对方已经是英语复读机厂了。
其实健叔的一切动机都是为了可以看到永久妹妹。健叔一次一次去阿雄的寝室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看,永久妹妹还没有和阿雄同居。而每次看到阿雄床上的被子,健叔就心花怒放。
这点我很不能理解,我不明白健叔为什么对一个不是自己的女人的人这么感兴趣。对我来说,如果这个姑娘已经有男朋友了,我就会立即对她失去好感,放弃追求。而健叔则是很有追求,他觉得天下大同,只要没有结婚,女孩子就是自由的。从这点可以看出,其实健叔隐约是个生意人的坯子,因为姑娘就像商品,只要还没开发票,她就能是任何人的。
但是健叔这个想法藏得很深,他从来都没有和阿雄表示出任何一点喜欢永久妹妹的意思。在永久妹妹坐在阿雄旁边的时候,健叔甚至能盯着阿雄说出一些完全和此刻大脑所想不搭界的言语。
这一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早了些。有一天我早上醒来,发现远方的树林没了,这让我大为吃惊。将视线放近以后,我才知道原来是外面下了雪。我起来的时候雪还在继续下,而且昨天夜里下得更大,因为地上已经没有一块异色。窗外的景观让人突然心清气爽。我站在窗前许久,哈出阵阵白气,这是最能证明一个人还活着的东西。在冬天我尤其喜欢哈气,我时常幻想,倘若这是喷火,那我的人生该多么的安全。
外面的大雪让我回到了温暖被窝,我侧身还能看见惨白的天空,似乎也能听见大雪落下的声音。没吃饱但已经睡足的我又莫名其妙地睡去,像是这个房间里没人曾经醒来过。在几分钟后我又张开眼睛,瞪着窗外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我一个人自顾自地在房间里睡了醒醒了睡,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