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4/7页)

每一首想你的诗

写在雨后的玻璃窗前

每一首多情的歌

为你唱出无心的诺言

每一次牵你的手

总是不敢看你的双眼

转开我晕眩的头

是张不能不潇洒的脸

给我个温暖的陷阱

和一个燃烧的爱情

让我这冰冷的心灵

有个像到了家的憧憬

禁闭这深锁的门

你我情深地飘零

打开你孤独的窗

莫要转过去你的身影

走进你深藏的梦

谁在无声地睡眠

点亮你未泯的灯

是张不能不害羞的脸

给我个温暖的真情

让我这漂泊的心灵

有个像找到了家的心情

我听了半天,将歌词抄下。经过查询,没人知道这是谁唱的。五年后,我终于知道这是罗大佑的《家》。我很好奇,这样小的一个c,要将这么苍老的一首歌给予我,是什么意思。

我百般猜想,反复琢磨。觉得这歌词写得真是寓意太丰富了,那句“是张不能不潇洒的脸“势必是唱给我听的,而那句“是张不能不害羞的脸“是唱给她听的。我一个哥们听后说,后四句似乎暗示她家庭不完整,急需和我结婚。这话让我非常害怕。

我当面和她说∶“我们是没有结果的。”

c说∶“不要嘛。”

我说∶“什么要不要嘛,你必须要听我的。”

被那哥们吓唬以后,我开始刻意躲避c。而且我觉得,作为偶像的我,是不能中饭时出现一次,晚饭时又出现一次的,那样就会失去偶像的光辉。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她不

顾一切地喜欢我、崇拜我,而我却还在不置可否。所以,我必须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

自从有那样的想法后,我大概一个月见c一次。c每次都对我依依不舍,而且几乎每天都要给我打两次电话。另外我还会每周收到c的信件,我的电子邮箱也总是被c的准垃圾邮件塞满。在c作任何重大的决定,比如说是a发卡好看还是b发卡好看时,她总会询问我,以便定夺。

c总是自动过来找我。而我对这个很是反感,虽然大部分的男生都很羡慕我有如此幼齿的一个女朋友。

我记得我们除了那次一幢大楼在c身后倒塌的约会,很少有其他的外出约会,一般都是c不远千里过来找我。那时我们就闹过一次别扭,但这件事情说来还真是难以启齿。

那天c急匆匆过来找我,说有件重大的事情。

c说∶“我现在知道一个事情,原来恐龙的反应是很迟钝的。”

我说∶“这是当然的,因为恐龙那么大,它的神经末梢得到了讯号传到大脑自然会经过一段时间。”

c说∶“是啊是啊。但是我看到报纸说,如果恐龙的尾巴断了,要过一个礼拜才能有反应。”

我说∶“谁说的?”

c说∶“一些考古学家经过研究以后得出的结论。”

我说∶“不要相信他们,他们瞎说的。”

c说∶“为什么呢?”

我说∶“我说不要相信就不要相信,肯定不是真的。”

我发现自己似乎特别喜欢反驳c的想法和发现。

c说∶“可是我相信啊。”

我烦了,说∶“你怎么这么笨啊。你看,恐龙的尾巴断了,要一个礼拜才能反应过来,那恐龙交配时,男恐龙觉得爽了,是不是要一个礼拜以后才能射精啊?如果那时它正在吃草,就正好射地上了。哈哈哈,哦,你这么一说,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恐龙是这样灭绝的。”

c脸红道∶“你怎么不相信科学研究呢?”

我说∶“你看,我也是推理了一下嘛。你怎么不用自己的脑子呢?”

c说∶“我觉得他们说的是真的。”

我生气道∶“那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还过来问我什么,快回去。”

c说∶“我只是……”

我给c叫了一辆车,说∶“回去回去回去快回去。”

那天的某一个时刻,我觉得自己是彻底不喜欢c了,因为我的威严受到了挑衅。而挑衅我的,居然是那些天天挖泥的家伙的一个可笑的猜想。这难道是科学?

我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神,但是正受到科学的威胁。我想,虽然出于不知道的什么原因,我不喜欢她,但是我必须挽留这个信徒。

在僵持了半个月以后,我给c打电话说∶“我请你吃饭,约你出来看大海。”

c活蹦乱跳地出来了。

我们坐了一个小时的公共汽车。c握住我的手,但是我没有任何感觉。我仔细端详c,她是所有和我关系亲密的姑娘中最漂亮的。这样的姑娘,如果在我所在的禽兽遍地走的学校里,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如果她只有一个男朋友,结果肯定是被强奸。

c睡在我肩头的时候,我甚至觉得肩膀很酸,很希望她能靠着玻璃窗。

但是,如果有人想把我的c夺走,我将用生命来捍卫。不过,我坚信,虽然可能很多人有这个想法,但他们在c的眼里,都像这窗外飞逝的油菜花一样渺小。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来到海边。

c问∶“这是大海吗?”

我说∶“是的。你别看它是黄色的,但也是大海。”

c说∶“那为什么它是黄色的呢?”

我站在长江的入海口,说∶“因为这是黄海。”

c说∶“啊,我们到黄海了啊。”

海边是巨大的滩涂,在离开海堤大概五百米的地方,有一幢三十几层高的住宅楼,据说是个跳楼的胜地。后来因为在最高的露台上跳楼的人实在太多,所以政府强行封闭了去往露台的楼梯。于是,二十九楼的过道窗户成为了最热门的一个地方,在短短的一年里,就有十一个人从那里纵身跳下。

我常常想,住在二十九楼的那两户人家是怎么样的感受。但是他们依然没有自费把过道窗户封死,这实在是让人费解。天知道里面住的是什么样的人,或者不是人也有可能。

后来我知道,住在二十九楼的人早就已经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地一一跳下去了。这着实让人感觉阴森。

而奇怪的是,在我经常来的这个海滩上,我似乎从来没有撞见过晴天。每一次,天总是和心情一般的阴森,但就是不下雨。

我和c拉着手,面对着大楼。

我说∶“c,我常做一个梦。”

c问∶“什么?”

我说∶“梦境是这样的。在一个傍晚,下很大的雨,我拿着一个望远镜,爬上一个山头。我突然看见一个港湾,我就拿起望远镜看,我发现海里停泊的都是着火的大船。当我放下望远镜,我却已经在和前面一样的一幢高楼的过道窗户里了,然后我的望远镜就掉了下去。我和望远镜一起跳了下去。后来我就在地上了,我还在到处搜寻望远镜的残骸。这时候走过来一个老头,说∶'你还找啥望远镜的零件啊,你看看你自己,早就比这望远镜摔得更惨了。你看,都碎了,还是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