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嚓地一声轻响,一点火苗亮了起来,来人随手一抛,火苗掉进了虫堆。
轰——仿佛在滚烫的热水里倒了一碗油,整个虫潮沸腾了,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焦味。
木道长先是一喜,而后让他更加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黑色的虫子在火焰中密密麻麻的凝聚在一起,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后,一个巨大无比的黑色怪物凭空出现在二人面前。
怪物一声咆哮,整个地宫都震动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木道人嘴巴微涨,他一开始以为这句话是出自自己口中,迟钝了片刻才发现,原来是拉着自己跑路的人说的。
他的身子越来越重,几乎整个人都是被对方拖着走的。
“姑娘,你别管我了,先走吧!”
他不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姑娘能不能逃得掉,但他确定,带着自己的话,对方是一定跑不掉的。
“闭嘴!”
对方只来得及吼了这么一句,身后的怪物已经赶了上来,掌风呼啸而来,在地上落下一个深坑。
木道人倒吸一口冷气,幸好对方身法极为灵巧,拖着他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否则他这把老骨头,大概要被拍成肉饼。
那死状,可不太好看。
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变成肉饼似乎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两个人的体型在庞大的怪物面前太渺小了,就像两只被追的惊慌无路的小鸡。
女子的轻功非常高妙,足尖轻点,便如游鱼一般滑了出去,可惜带了一个累赘,这很大的降低了她的速度。
这种生死一瞬间的情况下,她尚且保持着冷静,木道人已经混沌的脑袋开始在想,江湖上那些鼎鼎有名的女侠,哪个和她相符了。
“喂!老道士,你可别死啊,不然陆小鸡不是要哭死!”对方的声音罕见的带了些焦虑,可她的身子没有丝毫的停顿。
忽然,她眼睛一亮,低呼一声:“到了!”
女子一手拖着老道。一手探入怀中,取出两个黑乎乎的圆球,她头也没回,直接将手里的圆球往后一扔——
石门开启又合上,轰隆隆,整个大地都震动起来。
虞家祠堂大概是整个庄中最威严神圣的地方了。
虞家庄的人大都姓虞,偶尔几户不姓虞的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祠堂里供奉的祖先是整个庄子的祖先,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除了逢年过节,平日里祠堂是不轻易开的,但今天不知是什么缘故,祠堂不但开了,全庄的人基本上也都到了。
花满楼抱着孩子藏在树上,老实和尚就蹲在他身边,挤眉弄眼的逗弄着糖糖。
糖糖已经不太怕他了,两只小爪子牢牢地捂着嘴巴,黑色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
花满楼叹了口气,袍袖一挥,将小孩揽进怀里,将他和老实和尚彻底隔绝开。
“被发现了的话,我就找你算账。”
老实和尚立马老实了。
居高临下的角度将整个祠堂看清了大半,黑压压的人□□头接耳,而他们最前面的空地上,正摆着两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这也正是和尚逗弄小孩,花满楼用袖子将他笼罩的最重要的原因。
有些东西小孩子不能看,晚上要做噩梦的。
“这已经是第十六具尸体了。”有人站出来说道:“族长咱们要怎么办?难道要眼看着庄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死绝了吗?”
他的这一句话让人群更加闹腾起来,惶恐害怕爬上每个人的脸。
族长轻咳一声。
虞家庄的族长长得既不威严,也没有多少的气势,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可他这一声轻咳,却让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你觉得要怎么办?”
被问的人楞了一下,怎么办,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觉得呢?”
他看向人群。
众人窃窃私语一阵,没人敢站出来。
族长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几位族老,道:“我只有一个建议,把地宫关了吧,”
“什么?!!”
“不行!!”
不但几位族老反对,族长的这句话出口,人群里也炸开了锅。
“那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是我们虞家振奋基业的根本,怎么能关!”
众人中没有一个是开口支持的。
族长大概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是额头上的纹路更深了。
“不关地宫,那些东西会一个接一个的爬出来,现在是死了十六个人,以后会死更多,甚至你们当中,还藏着那些东西,等到虞家庄没有一个活人的时候,你们再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不、不能吧,我们这里的人不是都检查过吗?都是有脉搏有呼吸的。”
“是啊是啊。”
“这一刻有脉搏有呼吸,下一刻也许就没了,你们能时时刻刻注意到吗?”族长无奈,“我也没办法,虞家传承了几百年的东西,我也不想断送在我手里,可地宫关了日后可以再开,但我虞氏一族人的性命,没了就真的没了,难道我要让整个宗族断在我手上?”
“他们说的就是你见过的那种活死人?”老实和尚凑过去小声问道。
“大抵是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听他们说的好像在庄里已经不是一个两个了。”
花满楼摇头。
“族长。”年纪最大的一个族老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你是我虞氏一族的族长,所作的每个决定都关系到虞氏的未来,我知道你是为了虞氏好,为了这里的每一条性命着想,可关闭地宫毕竟是件大事,老夫还是希望你能三思而行。”
族长摇头,“不瞒虞老,这件事我从地宫出事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念头了,之后死的人越来越多,这个念头就越来越清晰,我不能再让无辜的人惨死了。”
虞老见状,只能退步,“既然你决心已定,我不会再反对。”
年纪最大,最德高望重的虞老都妥协了,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就算有不赞同的也不敢吭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传来,“你们同意,我不同意!”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来,一个身穿儒衫的老者当先走来,他须发皆白,皮肤也很白,不是那种不健康的惨白,而是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他的身后还跟着十几个男人,他们中小的只有十几岁,大的有四五十岁,也都是一副儒生打扮,面色苍白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