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亦真亦幻心灵功(第9/10页)
“你是否想告诉我,大野丰前最希望我死掉,这样我就不能为半藏炼药?”
“最好的方法莫过于饿死你,于是任何人都没有嫌疑,我看当日你竟然医不好半藏,其中也大有文章,不过我们犯不着多费脑筋就是。”
净意和尚恍然点头,又道:“如果他们封锁不许乡民来此,简直易如反掌。唉,我这些话对你有没有用处呢?”
“暂时只对你自己有好处,可惜你对自己生死荣辱都已不放在心上。”
净意和尚慢慢起身,显然由于缺乏食物以及打坐太久,所以腿脚很不灵便。
“如果没有人为阴谋,饿死病死没有分别。但现在我却不能坐着束手待毙,何况我若是被害死,至少有三个人也会活不成。”
他瘦而污垢,头发有两寸长,胡须稀落难看,沈神通很想建议他由头到脚好好洗个澡,换套干净衣服。
还有就是剃头刮胡子,否则以他这副肮脏样子,全无和尚威仪,保证很少人能够不把他当作那些穷极无聊混吃混喝的云游僧人。
“如果我是自自然然饿死的,那三个人活不成也就不要紧了。因为这三个人当中一个是黑夜神社首领,这种人活得太久对世间没有好处。第二个人就是吕惊鸿,她活着也是对人对己都没有好处。第三个……”
他想了一下:“也是一样。”
“所以你本来以为饿死自己不坏,是吗?”
“对,很对。但是身为比丘,绝对不可故意伤毁自己身体,你看,人往往活在矛盾和隙缝中的。”
“吕惊鸿从不来看你?从不送食物来吗?”
野趣园近在咫尺,以金算盘之富有,就算每天三餐特别为他送来十席精美素菜来也绝无问题的,何况吕惊鸿难道自己也不怎么想活?
“我已很久没有见过她,她只派家人送药材来,然后拿药回去,但连她的家人也不肯走人后殿。”
净意和尚没有讲出理由,只说明事实,沈神通居然也不追问了。
因为他现在已知道何同跟吕惊鸿甚至金算盘原来没有关系。
何同一定是由伊贺川而晓得黑夜神社这个组织的,所以他会找上金算盘面来联络上黑夜神社。
找到何同自是最要紧之事,但目前何同一定还未高飞远飘。
他既然找到岩岛健出手,当然认为岩岛健有资格杀死我,所以他必须亲自等候结果,甚至亲手埋葬我才安心。
如果何同一直连影子痕迹都没有,当然谁都无计可施,但现在,哼哼,何同,我希望你仍然不太低估我也不太高估我。
低估我的话你自是潇洒离开不必等着看我的结局。
高估我的话你拼命逃得远远,像孙子一样躲起来,那也是大伤特伤脑筋的。
净意和尚已经提供很多有关资料,其中有些秘密除了他已无别人知道。
这个肮脏和尚还有这间破庙,绝少人会加以一顾,但沈神通号称不落无宝之地的凤凰,他果然在有宝之地。
他临走时还殷殷叮嘱净意和尚起火烧热水,越多越好,因为和尚实在太肮了。
市场里还存留着热闹熙攘气氛,只不过没有刚才那么挤拥喧嘈就是。
那人头发已经半灰,身材矮小,面貌笑容和蔼可亲得使你愿意叫他一声伯伯或是叔叔的。
他是这市场内一家肉店老板,几乎到市场来的人都认得他,喊他一声:“陈大叔。”
因为他不但十分和气,而且总是站在肉店门口,手托一根尺许长旱烟管,笑嘻嘻跟挤来挤去的人打招呼。
陈大叔的手很白净细嫩,手指细长,他大概认为这双手不怎么适宜拿刀剁肉,所以就算几个伙计忙死了他也不帮忙。
他不时从背后窗户内拿出旱烟袋和打火的刀石,点燃烟袋吸几口之后,顺手又把刀石烟袋放回窗内桌子上。
这种动作不但十分习惯,连天天到市场的人都看熟了。
窗户内的房间,大部分地方堆放肉店各种东西杂物。
可是肉店这间贮物室平时却不许伙计进来,除非市场已停止一切活动,或者老板陈大叔不在的时候。
这规矩很奇怪,照理说应该正在做买卖时才常须使用贮物室,应该老板在场的时候才不怕丢东西等。
不过几年下来那些伙计已经习惯了,何况另外还有房间可用,故此他们根本就懒得使用这一间。
虽是不合情理的事也必定有原因,如果有人看得见桌面时时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包托金银珠宝、药丸、香囊、手帕、书信,甚至有时出现折成小块护身平安的符咒等等。
而这些奇怪东西总是由房间另一道后门有人悄悄送人来悄悄溜掉,你自然恍然大悟何以肉店伙计不许进来之故。
陈大叔每次拿烟袋火石等,其实已将桌上奇怪物事顺便拿出去,借点烟姿势看看那些物事,有时会皱眉头,有时会嘻嘻一笑。
这些物事如何处置呢?那也是要在房间内才看得见一部份,在桌子旁边地面有个箩筐,垫着软布,偶然会有一件东西飞落箩筐里。
由于有软布为垫,所以就算珍贵玉器也不会碎。
假如你能站在房内窗边,同时眼睛又快得可以看见劈到面前长刀锋刃上的小小崩缺。
有这么锐利迅快的眼力,才可以看得见陈大叔的手时时会伸入别人怀中,有时甚至解开女人腰侧的扣子,伸手入去之后,缩回时却也已经将几个扣子都扣好如常。
被他伸过手深怀摸袋的多半是年纪轻看起来很灵活的人,男女都有。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有丝毫警觉神色,可见得他们根本完全感觉不到有过这么回事。
自然也不知道有些本来在口袋甚至兜肚里的东西,竟然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而又被放回原数了。
这也是箩筐内东西很少的原因,现在箩筐内只有一个绣工极精美的香囊,还发出清淡幽远香气。
桌面上有把一尺多长的短刀,一锭银子还有些碎银铜钱,旁边有一个火漆封口的公文袋以及一张已拆开的海捕文书。
这些物件如果同属一人所有,不问可知身份必是公门捕快。
陈大叔细长手指一摸,便知东西体积太大,立刻从桌子另一边拿了两张包肉用的莲叶,顺便将所有物件都夹带出来。
他看了看摇头低骂一声胡闹,便打火吸烟。
谁也想不通他手中有那么多东西,却又怎能好像两手空空一样做完打火点烟等繁琐动作,而且容易得有如拿起一杯茶而已。
他面前行过的壮汉虽是穿着得跟买卖人一样,但灵活的眼神和态度却显示不是生意人,市井中黑社会分子更是一眼就认得出他必是捕快。
这个捕快一直行过,除了两张莲叶飘落地上陈大叔弯腰捡起来时,他脚步曾经停滞一下,以免踏坏莲叶之外,一切都十分正常,所以这个捕快不久也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