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第4/5页)
柳含烟闻言心知有望,不由暗暗一喜,忙道:“老丈说得不错,小生正是要即刻出海,昨夜已耽误了一宿,再迟恐怕……”
至此倏然住口,心中倏感一阵羞愧。
这么一来,老渔人可会错意啦!
无限同情地深注柳含烟一眼,略一沉吟,毅然说道:
“好罢,救人一命胜造六级浮屠,老汉看在相公这份孝心上,权且做一次好事,帮你一次忙……”
此言一出,柳含烟心中狂喜之余,更是羞愧已极。
俊面通红,窘迫异常地轻呼一声:“老丈……”
老渔人根本未注意到柳含烟神情有异,老眼一翻,庄容接道:“不过相公你可不要以为老汉是为了你这加倍船钱,若不是看在你相公孝心难得,你就是给我一座金山,老汉也不愿冒此奇险呢!”
柳含烟尚未说话,老渔人一注柳含烟又遭:“既是相公急着出海,咱们就别耽搁啦,有行李么,快去取来上船罢!”
柳含烟闻言忙道:“小生孑然一身,别无长物,现在就可上船。”
老渔人道:“那么快请上船吧!外面雨大。”
柳含烟心中一喜,顿忘所以,道谢一声,飘身上船。
老渔人睹状一怔,说道:“老汉还看不出相公这读书人还有这么好身手呢!”
柳含烟一怔,随即恍悟,赧然一笑道:“老丈过奖啦;小生哪里称得上什么好身手,只不过从小嗜武,练过几年庄稼把式罢啦!”
老渔人一面收缆,一面说道:“不是老汉爱多话,相公读书人最好别沾L这个武宇,这东西硬是沾不得,沾上了就甩不掉,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惹得麻烦上身,相公坐好了,老汉就要开船啦!”
柳含烟一面依言矮身钻进船舱坐下,一面连声说道:
“老丈教训得极是,教训得极是,小生经此当头棒喝,今后定当专心攻书,不谈武事。”
老渔人微微一笑,将船撑离岸边,心中却不由暗忖道:
“这年轻人确是难得,不但模样儿长得俊,令人喜爱,孝心可嘉,而且又是这般地虚怀若谷,不骄不狂,先前我还以为是个不知死活的纨绔子弟呢!唉!如果不是家道中衰,自己倒可好好地为玫丫头攀攀这门亲事呢……”
老渔人操舟技术奇佳,只是这么一撑,小船已自一滑数丈地离开岸边,渐渐地隐人一片水雾中不见。
黄黑二狼只有空自焦急地位立岸边,柳含烟适才一番话儿,他俩自是悉数入耳。
当然,他二人知道柳含烟是一片胡言,也知道柳含烟此时突然坚欲出海,必然有着绝大的事故,但是他俩却不知他到底上哪儿去,去做什么?
虽然他二人有拦阻之心,但却有自知之明无拦阻之力,纵然有师门新练神功在身,但毕竟没有把握,赢了还好,败了打草惊蛇反为不美,而且说不定会赔上两条性命。
二狼仁立岸边片刻,黑面狼突然冷哼一声,大步向左近一艘渔船走去。
黄面狼见状一怔,一把将他拉回,诧声说道:“老四,你要做什么?”
黑面狼道:“三师兄,咱若是在此将人追丢,大师兄到来,咱们如何交待?小弟欲雇一条船追下去。”
黄面狼冷笑说道:“你知道他上哪儿去,去做什么?”
“小弟虽然不知他上哪儿去,去做什么,但却知道此事绝不寻常。”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你以为凭咱们二人,又无后援,纵然能追上他,须知此事,能奈何他么?”
黑面狼方一张口,黄面狼冷冷一笑,又道:“咱们虽然身负师门新练神功,但却一直未曾试过,有无把握尚未可知,一个不好,徒自打草惊蛇不说,要是平白无故地在海上赔上两条命,死得人不知不觉,那才冤枉呢!”
黑面狼顿时气馁,微一蹙眉说道:“那么依三师兄之见呢?”
黄面狼冷冷一笑说道:“依我之见,咱们不妨在此静等大师兄他们到来,与大师兄商议之后再做道理,同时,只要咱们守在这儿寸步不离,那老家伙是本地人,他必然会回来此地,而且柳小子也必然会搭原船回来,到那时咱们再见机行事,不是好得多么?”
黑面狼道:“若是那只小船行至半海翻了船,小狗与老家伙同时葬身鱼腹,咱们不但空等,而且不也平白地遗失一本武林中人梦寐难求的真经么?”
“啦广黑面狼话声甫落,疏不及防地即被黄面狼一掌打得一个踉跄,方自一怔。
黄面狼已自桀桀任笑说道:“老四,你这两天敢是被鬼蒙住了心窍么?怎地如此槽懂?
那小狗要是葬身鱼腹,咱们岂不了却一桩心事,除一心腹大患?师父师伯也从此不必提心吊胆地寝食难安啦!而且小狗身上那本真经我虽以为是真,到底是否真的尚属未可卜知……”
话犹未完,黑面狼便自窘迫地抬手连道:“好啦,好啦,三师兄,人已走啦,咱们别净站在这儿喝风淋雨了,一大早至今尚未吃饭呢!走罢!”
黄面狼岂有不知他此时已是极为窘迫之理,微微一笑,未再说什么,向茫茫大海中投下最后一瞥,转身而去。
现在再容笔者掉过笔头叙述一下柳含烟此去安危吉凶。
果如老渔人所言,小船出海不到百丈,便为海上汹涌浪涛打得颠簸起伏,惊险万状。
所幸老渔人操舟技术精湛,使得这一叶扁舟,在这茫茫大海,惊涛骇浪中,得能化险为夷,缓缓前进。
饶是如此,老渔人已白脸色死白,甚至大汗直流,衣衫为之尽湿矣!
尽管这位盖代奇才柳含烟是如何地武学旷世,胆识超人,一叶扁舟航行在这浪涛汹涌的茫茫大海中,在他来说,到底尚属平生首次,目睹排山骇浪,小舟伏腾,身形时起时落,也不禁心中暗紧,玉面泛起一片微微惊骇神色。
这种情形落在老渔人眼中,诧异之余,不由暗忖道:
“这小相公的是透着古怪,一颗胆儿竟比终日谋生海上的自己还大,难得,难得!”
海上风浪既大,听话自然吃力,故而二人航行至今仍是两口紧闭,不发一言。
所幸这种情形为时不长,日落时分便自风平浪静,大雨渐歇。
至此,老渔人方始暗吁一口大气,腾出一只手,拭去满头冷汗,一抬头,方待说话,老眼瞥处,不由一怔,暗暗笑道:“这位小相公不愧读书雅人,凶险方过,他便自跑到船头,悠闲地负手欣赏起海景来啦!”
果不其然,柳含烟不知何时走至舱外,立身船头,负手眺望海天相接处,低声吟哦,正自沉醉于一轮红日,万道霞光,轻鸥数点,海天一色的奇景中。
只听他低吟的是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千古绝句,但却独具匠心,面对即景地改了几个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