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二章 给脸(第2/3页)

众侍卫都担心钱宁追究之前沈溪擅闯豹房的责任,但听其口气,似乎此事到此为止,顿时放下心来。

钱宁正要进入豹房大门,但见远处有轿子前来,皱眉道:“这大半夜的,来豹房的人真不少,这又是哪位?”

以前他可不敢公然面对朝臣,总觉得自己矮人一头。但现在有了沈溪的恭维,钱宁觉得自己已可上台面,居然主动迎上前看看。

等轿子停下,里面的人走出来,钱宁才知道来者是焦芳。

焦芳行色匆忙,上来便以喝斥的口吻质问:“兵部沈之厚呢?他可是进去面圣了?”

这咄咄逼人的语气实在让人不爽,钱宁脸色迅速变得冷漠起来,以敷衍的笑容回道:“沈尚书的事情,在下不过是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怎会知晓?要不,焦大学士去问问旁人?”

焦芳看不起钱宁,所以就算跟钱宁同在刘瑾麾下,也不会给其好脸色看。

焦芳老成持重,在意名声,就算帮阉党做事,也时时顾念脸面,并不会事事都听从刘瑾吩咐,而平时就算是刘瑾对他也是毕恭毕敬,为的也是保留脸面彼此好相见。

闻听钱宁的说辞,焦芳怒不可遏:“你区区一个锦衣卫千户,职责便是守好豹房大门,居然不知是否有人进去面过圣?”

或许是因为被沈溪和谢迁来回折腾,焦芳这会儿脾气上来了,面对一个跟此事毫不相干的钱宁,也是大动肝火,却不知此时钱宁正在刘瑾和文官集团之间左右摇摆,此消彼长下,钱宁更是觉得帮文官做事要体面许多。

钱宁立即以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道:“焦大学士的指责,在下看来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下分明记得,焦大学士您之前便在这里等候,若是真的关心沈大人动向,为何不在这儿久等,非得先回去?”

“对于沈大人是否面过圣,这涉及朝廷机密,在下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胡乱说话……焦大学士,您若试图进去面圣,就要按照规矩提出奏请,看看陛下是否愿意接见……在下事务繁忙,告辞了!”

在焦芳怒视中,钱宁转身往豹房而去。

焦芳想跟上去继续质问,但还没追到钱宁身后,便被侍卫挡了下来。

有了一个沈溪擅闯,已经够折腾人了,这些侍卫怎么也不会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

……

无论焦芳怎么争取,魏彬被褫夺三千营提督太监职务已是板上钉钉的现实。

若只有张太后首肯,这件事不能完全确定,但经沈溪见驾提请后,朱厚照已点头应允,旁人再想说什么都属徒劳。

朱厚照做事固执,而且爱面子,既然他答应沈溪要将魏彬的职位给撤了,暂时不可能反悔。

当天夜里事情便尘埃落定,不过大多数朝臣还是等到第二天上午到各自衙门,才听说这件事。

对于文官集团而言,这一次可谓大获全胜,等于是对阉党最沉重的一击,从此之后,刘瑾势力控制的京师军队已不复存在,颓势一览无遗,这使得阉党中人开始琢磨是否应该找寻下家了。

这天上午,谢迁到内阁点卯后便兴冲冲去了兵部,但在沈溪的办公房一直等到临近午时,沈溪才从家里赶来。

谢迁等得心焦,见到沈溪后非常不高兴,起身走到沈溪面前,道:“你倒挺有闲情逸致的,这么晚才赶来兵部衙门,好像整件事跟你全无关系一般。”

沈溪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侧头打量谢迁一眼,问道:“那依谢阁老之意,这件事能成,真的跟晚生没有关系?”

谢迁道:“这件事确实是由你策划,最后也以大获成功告终,但你总该留一点心,不至于到这时辰才现身……若在此期间出什么变故,不前功尽弃了吗?”

面对谢迁的指责,沈溪不以为然,自己做得再好这老家伙也不会夸赞,若做错更会有诸多指责,简直就是个麻烦大王。

沈溪低头看了看,桌上摆着的几份公文,涉及兵部日常事务,全部都有翻动的迹象,沈溪知道,谢迁毫不客气地看过这些公文。

沈溪道:“魏彬被夺职,现如今人已出宫,三千营兵权就此不在刘瑾党羽控制之下,谢阁老还有什么事非要上门来说?难道这会儿内阁没什么公事要处置?”

谢迁拿了张椅子过来,放在沈溪座椅旁,自顾自地坐下,道:“这件事是否解决无关大局,昨日你入宫面圣,跟陛下说了些什么?据说今日焦孟阳一病不起……”

沈溪也坐下来,不过不是坐在办公桌后的座椅上,而是房间里为客人准备的椅子上,故意跟谢迁间保持一段距离。

沈溪道:“焦阁老怎么生的病,谢阁老应该很清楚才是,他昨日在豹房门口等到深夜,一直到谢阁老入宫的事情传来,他才回去,之后再去豹房却不得入,如此折腾下来,莫说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就算是我这样年轻力壮的,也未必吃得消。”

“既然谢阁老如此体谅,那为何没有亲自上门探病?”

两人一个倚老卖老,另一个则是一副不耐烦的语气,好像在故意较劲儿……名义上是政治盟友,但说话总是对不到一个点上。

谢迁没好气地喝斥:“你以为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之厚,老夫先不跟你论焦孟阳生病的事情,单说昨日你让老夫进宫面见太后,却有意不跟老夫提出魏彬的接班人选,把权势拱手交给寿宁侯,让外戚党做大,是吗?”

沈溪摇头:“谢阁老何出此言?接班人选至于要让我来提?难道入宫前,谢阁老就未曾思量过?”

这下谢迁很是着恼,心底暗自埋怨,自己怎就压根儿没想过这问题?总是想怎么斗倒阉党,却没想斗倒魏彬后却让外戚侵占成果。

谢迁道:“那张苑明摆着是张氏兄弟的人,如今他手上掌握御马监、东厂、锦衣卫和三千营等权力,若其趁势崛起,背后有外戚撑腰,你觉得是他对大明危害大,还是刘瑾?”

沈溪打量谢迁,反问:“那谢阁老现在到底是要斗刘瑾,还是外戚?”

“你!”

谢迁霍然站起,对沈溪的意见愈发大起来,“这是你一个后进跟老夫说话的态度吗?”

沈溪虽然跟谢迁言语不对付,但并不想跟谢迁正面起冲突,到底现在是谢迁在前冲锋陷阵,出了什么事都是谢迁扛,而跟朝中那些老臣交流沟通也必须通过谢迁。

沈溪站起身,微微施礼:“谢阁老以为,刘瑾势力如今已是日落西山,阉党集团彻底垮塌?”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把权势放给外戚党……寿宁侯和建昌侯到底有多无法无天,你在朝多年,该有所觉悟……道理其实不用老夫讲,你也该明白!”谢迁恼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