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〇二章 给脸(第3/3页)
沈溪道:“谢阁老稍安勿躁,学生这里有一点浅见,不知您老是否能听进去?”
“说!”
谢迁毫不客气一甩袖,似乎就在等沈溪解释。
沈溪面色平静:“刘瑾虽势衰,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在京城的势力,仍旧有焦芳、刘宇等人支撑,若其辅佐王伯安在宣府取得战功,回朝后被陛下提拔那是完全可以预期的事情!”
尽管谢迁想否认,但沈溪的话很有说服力,一时间无从辩驳。
谢迁道:“那又如何?”
沈溪分析道:“若刘瑾离京后失去的权势,为文官所得,这在谢阁老看来是拨乱反正,一切都回归正途……但阁老是否想过,刘瑾归来后,首先要针对的是谁?”
谢迁眯着眼打量沈溪:“怎么,你怕了刘瑾?”
沈溪摇头:“若我怕了刘瑾,从开始就不会跟他斗,干脆拒不遵从朝廷旨意,在三边蓄意制造恐怖气氛,说鞑靼人随时可能犯边便可轻松留在榆林卫,作何要回京城来趟这摊浑水?若我怕了刘瑾,回到京城就该保持中立,以平常心对待,何至于要替朝臣顶在跟刘瑾相斗的第一线?敢问阁老,这就是我所怕的表现?”
谢迁长吁口气,不想跟沈溪辩驳。
“这会儿不能打击这小子的积极性,若他一蹶不振,回头没人肯帮文官做这些事,只会适得其反。”
沈溪再道:“在我看来,刘瑾回朝,形成文官集团跟阉党相斗之势,到时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或许刘瑾会利用他对陛下的熟悉,以及陛下的信任,大肆攻击文官,将原来的权势重新揽入手中。”
“刘瑾有了此前的教训,行事必当分外小心,不再给你我攻讦的机会……到那时,刘瑾越挫越勇,我等一切努力将付诸东流!”
谢迁皱眉:“所以,你想利用外戚,把权势让给他们,这样就算刘瑾回来,外戚也不会心甘情愿将手中权力放出来,刘瑾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沈溪没有回答,微微行礼,表现出恭谨的模样,相当于默认谢迁的说辞。
谢迁龇牙道:“你说你这小子,年岁不大,做事总不遵循常理,每走一步都要思考那么长远,这应是你这年岁的人所为?”
沈溪反问:“那按照阁老的说法,学生这样的年岁,该当如此大的官,负起如此大的责任?若阁老说不,那学生便认错,将来也不会把什么事情都考虑得如此周详,干脆得过且过!”
“怎么,说你两句,你还闹情绪不成?”
谢迁抄起桌上的砚台就有要往沈溪身上砸的意思,但拿在手上,他才猛然意识到,沈溪不是他儿子或孙子,只是礼貌地将他当作长辈,实际上沈溪现在已可独当一面,完全没必要把小妾的爷爷当回事。
谢迁将砚台放下,低头沉吟半晌,才道:“或许你思虑是正确的,只是这么做,等于将外戚党势力给凸显出来,若刘瑾就此倒台,或许你就得跟外戚党缠斗不休!”
沈溪摇头:“外戚党不足为惧!”
“什么意思?你又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难道你觉得,张氏兄弟是省油的灯?”谢迁老脸横皱。
沈溪叹道:“谢阁老不妨想一下,刘瑾为何会崛起?那是因为他人在陛下身边,熟悉陛下性格,平时陛下喜怒哀乐皆为其掌控,且在刘少傅和李大学士掌权时,朝中许多文官,包括那些有资历和能力的老臣都不得刘少傅和李大学士欢心而无从提拔,才造成很多人投奔阉党。”
“敢问一下,外戚势力凭什么能得到皇帝完全信任,还有文官投诚?”
谢迁思考一下,问道:“难道在你的设想中,所有事情只有其一没有其二吗?”
沈溪道:“张氏兄弟虽为勋贵,却非当今皇后族人,即便可以利用张苑执掌司礼监,但始终无法触及朝中实权,虽危害一时却不至于到祸国殃民的地步,在我看来,不如借助外戚势力跟刘瑾相斗……若因昨日之事我等跟张氏外戚有了嫌隙,刘瑾归来后,张氏兄弟倒向刘瑾,那朝廷才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就你歪理多!”
谢迁语气虽不善,但其实已为沈溪说服,“京营如今除了从地方调入京畿的人马,其余皆不在你控制下,有什么事得自己担着,老夫不跟你辩驳,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