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葛德和弗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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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是芙蕾雅的孪生兄弟,是华纳神族中最强大的神。他英俊高贵,骁勇善战,风流多情。但是在他看似完美的生命中,好像缺失了什么,而他自己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米德加德的凡人们敬畏弗雷。他们信奉弗雷是四季的创造者。弗雷让大地丰饶,让生命从死气沉沉的大地中生长。人们崇拜敬爱弗雷,但这样的崇拜也未能填满他心中的空缺。
弗雷拥有数也数不尽的宝物:
他有一把神奇又锋利的宝剑——胜利之剑,它最神妙之处在于会同自己比剑。但这也未能让弗雷满足。
他拥有金鬃野猪古林博斯帝,这是矮人布洛克和他的兄弟伊特里所造的。古林博斯帝为弗雷拉战车,它能飞奔过天空海洋,快过最快的骏马。它的金猪鬃在黑夜中也能闪闪发亮,哪怕再黑暗的深夜里,它的光芒都能照亮你,让你看清周遭。可古林博斯帝也未能让弗雷满足。
他有神奇的宝船斯基德普拉特尼,是矮人伊瓦尔迪三子为他制造的一艘神奇的船。论大小,它并不是最大的(死亡之船纳吉尔法才是最大的,它是由死人的指甲所造),但它可以装下所有的阿萨神。当宝船扬起帆,风便总会顺着它的方向,带你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哪怕它是世上第二大的船,大到能装下所有阿萨神,弗雷却能像一块布一样轻松地把它叠起来,放进兜里。它是船中之最。但神奇宝船也没有让弗雷满足。
他拥有除了阿斯加德之外最豪华的宫殿。这是阿尔弗海姆,精灵之国,也是光精灵居住的地方。他是这里至高的统治者。这世上再没有像精灵之国一样玄妙的地方了,可他仍然不满足。
弗雷的随从是光精灵史基尼尔。他是所有随从中最优秀的,机敏又美貌。
弗雷让史基尼尔准备好了金鬃野猪和他的战车,他们朝着阿斯加德而去。
到达阿斯加德的时候,他们走向了英灵殿瓦尔海拉。奥丁的英灵殿里居住着英灵战士,自时间之初开始在战事中英勇死去的战士。他们的亡魂被女武神从战场上带走。女武神奉奥丁之命,将在战争中光荣死去的灵魂领走,走向他们永恒的奖励。
史基尼尔没有来过这里,他说:“这可真多啊。”
“是啊。”弗雷回答,“还会有更多的。而我们还需要更多,来战胜那匹狼。”
他们走进英灵殿,耳边响起了金戈相接的刀剑之声。
他们驻足观看,看着来自各地、年纪各异的最勇猛的战士,他们穿盔戴甲,与棋逢对手的其他战士战斗得酣畅淋漓。很快,他们中战败的那一半就躺在了青草之上。
“够了,”一个声音喊道,“今天的战斗结束了!”
随着这声音,那些仍站着的战士屈身扶起了那些被击倒在地的战士。就在弗雷和史基尼尔的面前,他们的伤口愈合如初,他们翻身上马。所有这些战斗过的战士,无论输赢,都策马回到了瓦尔海拉——战死沙场的亡灵所居住的英灵殿。
瓦尔海拉是一座巨大的大殿。它有着五百四十扇门,每扇门能同时让八百个战士并肩而行。它的容量超乎人的想象。
大殿之内,宴会正刚刚开始,战士们兴奋地高呼着。他们用长勺从一口巨大的锅里舀出野猪肉来享用。这是一头叫作沙赫利姆尼尔的不死野猪:每天晚上,他们都会设宴享用这头野猪的肉,每天早上,这头巨怪又会复活,甘心等待夜晚来临,夜晚它引颈待戮,贡献自己,让英勇死亡的亡灵再次享用它的生命和满身横肉。不管赴宴的有多少战士,总有足够的肉给每个人吃。
蜜酒也被呈上来。
“这么多蜜酒,给这么多战士们。”史基尼尔说,“蜜酒来自何处?”
“它来自蜜乳山羊海德伦。”弗雷告诉他,“它站在瓦尔海拉之巅,吃着一棵叫列拉德的树的树叶,这棵树是世界之树伊格德拉西尔的一个枝干。最纯美的蜜酒从它的乳房流出。无论有多少战士,总有足够的蜜酒给每个人喝。”
他们走到奥丁所坐的高桌前。奥丁面前摆着一碗肉,可他没有动。他有时候用一把刀叉住一片肉,将它弹到地上,让他的两头狼,基利和弗雷奇来吃。
奥丁的双肩上站着两只乌鸦,他也会给乌鸦分食肉片,它们则对着他的耳朵倾诉从远方听来的信息。
“他没吃。”史基尼尔低声道。
“他不需要吃东西,”弗雷说,“他喝酒。他只需要酒,除此之外什么也不需要。走吧,我们该走了。”
“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来着?”史基尼尔问道。他们走出了瓦尔海拉的五百四十扇门中的一扇。
“因为我想确定奥丁在瓦尔海拉和战士们一起,而不是在自己的大殿,坐在至高王座上,坐在那儿,你能看到世上的任何东西。”
他们回到了奥丁的神殿。“在这儿等着。”弗雷说。
弗雷独自走进奥丁的大殿里,他爬上至高王座。奥丁就是从这里洞察九大世界上的一切的。
弗雷在那儿看向九大世界。他看向了南方,看向了东方,又看向了西方,然而他并没有看到他在寻找的东西。
然后他看向了北方,也就是在那里,他看到了他生命中缺失的东西。
他的主人从大殿中走出来的时候,史基尼尔正在门外等候。弗雷此刻脸上的表情,史基尼尔从未见过,史基尼尔有些害怕了。
他们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2
弗雷乘着金鬃野猪古林博斯帝拉的战车回到了他父亲的大殿。到了那儿后,弗雷跟谁也没说话,包括他的父亲尼奥尔德和继母丝卡蒂。尼奥尔德掌管着航海,是所有海上航行者的庇护者;丝卡蒂是女巨人,是山之女神。他黑着一张脸走进自己的房里,黑得如同漆黑的夜晚,他待在那里,哪儿也不去。
第三天,尼奥尔德唤来了史基尼尔。
“弗雷在那儿待了三天三夜了,这三天中,他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尼奥尔德说。
“是这样的。”史基尼尔说。
“我们做错了什么让他如此生气?”尼奥尔德问,“我的儿子从来都是温柔爽朗,心中充满了善意明智的话语,现在他却只字不说,只是愤恨地看着我们。我们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愤恨至此?”
“我不知道。”史基尼尔回答。
尼奥尔德说:“那你就该去找他问清楚,问他到底在生什么气,为什么气得不和我们说话。”
“我不想去,但我无法违抗您的命令,殿下。他正在一种奇怪的黑暗的心境之中,我不敢问他,不知道如果我问他他会做出什么。”
“去问他,”尼奥尔德说,“为你的主子做你能做的事。他是你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