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青愁屡避多情目,红醉三问负心人(第2/6页)

花粉歪着头问道:“哥哥也会一起陪着我吗?”

光波翼答道:“我还要去办些事情,只怕要与你别过了。”

花粉闻言忙说:“那怎么行?”看见光波翼询问的眼神,又道:“哥哥不去罗刹谷见百典伯伯了吗?”

光波翼心道:“如今既已知晓坚地便是我的杀父仇人,也已看到了父亲的那首反诗,我当何去何从?或许百典师父说得不错,如今朝廷上下败坏,百姓怨声载道,莫非真是到了该顺应天命、改朝换代之时了吗?那目焱既然与我无仇,又是父亲生前好友,我去见见他又有何妨?退一步说,纵然要与北道为敌,我也只当去探察敌情了。何况百典师父约我去那里继续传授我忍术,我怎可爽约,违背师命呢?”

花粉见光波翼半晌未搭话,又追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光波翼说道:“好,我与你一同回罗刹谷。不过我要先去长安城一趟。”

花粉见光波翼愿与自己同回罗刹谷,煞是高兴,当即说道:“我陪哥哥一同去。”

光波翼道:“不必了,你还是留在这里修炼几日,等我办妥了事再回来接你。”

花粉说道:“我便是在此静坐上十日、半月,也不会好转。况且百典伯伯约我们一月后回罗刹谷,以我眼下的状态,只好乘车回去,这三四千里的路程,最快也要走上个二三十日才行,我哪里还能得空在此静修?哥哥若是再从长安赶回来,更要多耽误许多时日。既然哥哥要去长安办事,不妨先走一步,我在后面慢慢追赶,等我到了长安,想必哥哥也将事情办妥了,这样岂不是好?”

光波翼见花粉身体如此虚弱,哪里忍心让她自己在路上奔波,只得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是驾车与你一同去长安吧。”

花粉自是乐得与光波翼同行,当下欢喜答应,拉着光波翼的手说道:“哥哥,我有些饿了,我请你去吃酒如何?”

光波翼答应一声,便与花粉回到迎贵楼,要了一桌上好酒席。光波翼心中烦闷,连吃了数坛好酒,花粉却将满桌的好菜吃了个痛快。

光波翼说道:“花粉,你今日怎的忽然胃口大开了?”

花粉撒娇道:“哥哥不许笑我。”

光波翼道:“我见你好转高兴还来不及,怎会笑你?”

花粉闻言好似吃了蜜糖一般甜蜜,说道:“我和哥哥在一起,胃口自然变好了。”说罢笑望着光波翼。

光波翼见她眼睛已赤如鲜血,眼中魅色迷离,颇为诡异,忙错开目光问道:“花粉,在你忍术修成之前,我本不该相问,不过百典师父可曾说过,你修炼此术时眼神会有异样吗?”

花粉“嗯”了一声,显然光波翼的话出乎她意料,反问道:“哥哥,我的眼神有何异样吗?”

光波翼亦反问道:“你自己不知吗?”

花粉答道:“百典伯伯说此术修成之前,不许我照镜子。”

光波翼心道:“或许百典师父知道修习此术眼神会很奇怪,怕花粉担心,故而不许她照镜子。不过此术也当真罕见,修习时不但身体会有种种不适,又会令眼神如此怪异,不知花粉所习究竟是何种忍术。”

花粉追问道:“哥哥还没告诉我,我的眼神究竟有何异样?”

光波翼道:“也没什么,只是赤红如血罢了。”

花粉不尽相信,又道:“哥哥没有骗我吗?那你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

光波翼便与花粉对视道:“哪有此事?只不过……哪有随便看人家姑娘眼睛的道理?”嘴上虽如此说,却觉花粉的眼神着实有些令人心动神摇。

花粉笑道:“我又不是什么人家姑娘,哥哥尽管看好了,咯咯咯咯……”

光波翼装作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移开,又问道:“花粉,师父已将此术传授完全了吗?”

花粉点头答道:“嗯,我只要依法修习便是了。”

用过饭,光波翼便在迎贵楼要了两间客房,对花粉说道:“今日咱们便在此歇息,你也可以静修一下,明早咱们再启程。”

二人便各回房间,花粉自去静坐,光波翼却仍记念着罗彩凤所说的话,默默忖道:“‘他’变身作花粉的模样,为何会发出‘咦’的一声?何事令‘他’感到奇怪呢?难道‘他’杀了罗有家之后发觉有何不妥之处吗?还是想要从罗有家身上找寻什么东西,却未找到?或是意外发现了罗有家身上有何东西?总之随着罗有家一死,这一切都成了不解之谜,只有‘他’才知道答案了。”

想来想去总未能有个头绪,光波翼索性推开窗子,望望远方,令自己暂时停止思考。从窗子看见南楼下有两个卖干果的小贩,正在争着向一位行人兜售自家的核桃。光波翼忽然灵机一动,心道:“这天底下除了坚地之外,难道当真没有人再精通变身术了吗?既然百典师父手握百部忍法传承,会不会还有人从他学会了变身术呢?待我见到百典师父,一问便知了。”想到这里,光波翼心中又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与其说是希望,其实只是不甘心就此绝望罢了。

翌日早起,光波翼又驾上车,载着花粉向东北行进。

花粉坐在车中,望着光波翼魁伟的后背问道:“哥哥,你颈上戴的是什么?”

光波翼回道:“是母亲留给我的玉坠子,我从小便一直戴着。”

花粉道:“我也有一只翡翠蝴蝶,从小便戴着,却不知是不是我娘留给我的。”又问道:“哥哥,你还记得你娘亲的样子吗?”

光波翼道:“母亲去世时我才四岁,我只记得她很美,却也记不清样貌了。”

花粉喃喃说道:“哥哥总还强过我。我心里从来便没有娘亲的影子,我也想不出她的样子来。”

光波翼不禁心生同情,安慰花粉道:“你娘亲也一定很美,所以才有你这样的女儿。”

花粉喜道:“真的吗?哥哥觉得我美吗?”

光波翼“嗯”了一声。

花粉又问道:“那哥哥愿意娶一个像我一样的姑娘做妻子吗?”

光波翼暗自叫苦,悔不该说错话,又惹出麻烦来,便一笑了之,不再搭话。花粉也已羞红了脸,不再追这话茬。

一路上花粉眼中的红色渐退,喘息得却愈加厉害,以至于坐卧难安。光波翼时而停下车来探望花粉,感觉她呼出的气息之中夹着幽幽的异香,此香入鼻,登时令人神弛意缓,竟有蠢蠢欲动之感。

光波翼大窘,只得尽量远远避开。花粉却不自知,问光波翼为何避开自己,是否自己又有哪里生了变化,令人生厌了。光波翼忙推说没有,屏住呼吸敷衍她一番,心中却更加疑惑,不知花粉的身体为何会有如此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