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青愁屡避多情目,红醉三问负心人(第4/6页)

光波翼心道:“如此可见目焱图反已久,多年来一直暗中扩充实力。当年四忍者道之中便数南北二道人势最盛,或许父亲在世时当真已有反意?”此时他心中已生了犹豫,忠君还是造反?自幼师从坚地,忠君爱国之心早已根深蒂固,可如今坚地却成了自己的杀父仇人,朝廷的腐败亦令人心寒。百典师父的几次训导,令他觉得大唐或许果真已行将就木,造反则既是顺应天命民心,又是继承父志之举,可自己却迟迟不愿踏出这一步,难道是自己太过迂腐?

铁幕志又告知光波翼,黄巢大军自浙东向西退走,逾江西,与旧部王重隐相呼应,已屡破虔、吉、饶、信等州。

(按:虔州即今赣州市,吉州即吉安市,饶州为鄱阳县,信州乃上饶市。)

光波翼心中迷闷,一时难以抉择,故而也不评说此事,只对铁幕志说道:“既然义父有令,兄长明日便启程北上吧,我还有些未完之事,稍晚两日再走。”

铁幕志答应一声,说道:“半月前我曾见过一人,看他身手应是一名忍者,潜入宫中,到孙先生和李将军两位夫人的住处,却并无什么特殊举动,只看了看便离去了,不知有何意图。”

光波翼亦觉奇怪,问道:“可有孙先生和李将军的消息吗?”

铁幕志点头道:“听说孙先生已到了牛货村,却不知李将军现在哪里。”

光波翼心道:“或许潜入宫中那人是西道忍者前来探看两位钦差的家眷?似乎说不通。莫非北道已得知孙遇去了西道,故而打起了他家眷的主意?亦有些令人费解。”便摇摇头道:“不知此人身份,亦难明白其意图。不过看来他并无加害两位夫人之意。”

铁幕志点了点头。

光波翼又问道:“燕儿姑娘近来可好?”光波翼心知铁幕志必然常常去看望陆燕儿,适才所说那名入宫的忍者,亦必是他去看望陆燕儿之时偶然碰上的。

铁幕志脸一红,说道:“她很好,每日在宫中常常抚琴而已。”

与花粉分开半日,光波翼心中不免记挂,担心她身体不便,也不知是否吃过饭了。便向铁幕志与蓂荚姐妹二人招呼一声,假说外出办事,以便回玉蕊客栈去探望花粉。

南山好容易等光波翼与铁幕志说完了话,却见他又要外出,嘟着嘴老大不愿意,蓂荚却只淡淡应了一声而已。

光波翼自从在塘口村见过罗彩凤之后,便一直心境不佳,加之思念蓂荚已久,本想见到她之后方可略感安慰,谁想此番重逢,蓂荚却似心事重重,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令自己心凉如水,不知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寻思着待晚上回来再伺机向她细细询问。

玉蕊客栈二楼的一间上房内,花粉正靠坐在榻上发呆,见光波翼轻轻推门进来,登时欢喜叫道:“哥哥,你回来啦!”便想挣扎着下床,被光波翼抢上一步扶住她两肩,按着她坐回榻上。

光波翼关切问道:“花粉,你现下感觉如何?可好些吗?”

花粉笑笑,回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腰酸,两腿无力,还有些脚冷。不过这些都是正常反应,哥哥不必担心。”

光波翼点点头,又问道:“你用过饭没有?”

花粉摇摇头。

光波翼又问:“你想吃什么?我让小二送到房里来。”

花粉笑道:“我想同哥哥吃酒,一看见哥哥我便饿了,也真奇怪。”

光波翼说道:“你现在最好不要吃酒,等身子好了我再陪你吃。你稍等片刻,我去叫些饭菜来。”

花粉莞尔一笑,眼中那魅色令光波翼为之一怔,竟有些脸红心跳,便要转身出门,却听花粉“咦”的一声,忙又回头问道:“怎么了?”

花粉问道:“哥哥,我的眼睛还红吗?”

光波翼摇头答道:“早已不红了。怎么?”

花粉道:“适才我好像看到窗外有个影子晃了一下,不知是不是眼花了。”

光波翼忙奔到窗前,推开窗子查看,却哪里有半个人影,心道:“莫非当真是花粉眼花?还是有人窥探?”忽然想起铁幕志提起的那名入宫窥探的忍者,不知这神秘人物究竟是何来历。只怪自己适才只顾关心花粉,又被她的眼神搅得脸红心跳,竟未留意察觉窗外有无动静。不过若当真有人偷窥,此人亦必然是位高明忍者。念及于此,光波翼亦不免有些忧虑。

“怎么了,哥哥?有何不妥吗?”花粉问道。

光波翼回身对花粉微笑道:“并无不妥,也许是你连日奔波,有些累了,好好歇息一下吧。”说罢出门去为她叫菜。

晚饭时分,光波翼虽已陪着花粉用过一餐不久,也只得再入席陪蓂荚等人共进晚餐。

大家吃吃笑笑了一阵,南山问道:“哥哥此番回来便不再走了吧?”

光波翼苦笑一声,歉然道:“独孤翼对不住两位妹妹,只怕这一两日便又要启程了。”

南山闻言叫道:“什么?哥哥又要走了!再过一个月便要过年了,纵使哥哥有事要办,也应过了年再走啊。”

光波翼叹口气道:“我何尝不愿与两位妹妹一同过年,无奈事出紧急,身不由己,只好请两位妹妹宽宥了。”说罢看了蓂荚一眼,却见蓂荚面无表情,正平静地望着自己。

南山赌气道:“哥哥一去便是数月之久,回来相聚不过几日,长此下去,只怕要将姐姐和我都给忘了,还有铁大哥。铁大哥,你说是不是?”

铁幕志望望光波翼,不知说什么好。光波翼向南山抱拳道:“我怎会忘记两位妹妹?南山,终有一日,天下太平,咱们便可常常在一处,每日诗酒歌话,逍遥度日。不过眼下塞外有事,我……”说到这里,光波翼亦不免心有戚戚,又接道:“此行铁大哥也要与我同去,他明早便走。”

南山讶道:“什么?连铁大哥也要走?那……”

蓂荚忽然发话道:“南山,你不必再说了。独孤公子乃是有情有义之人,怎会忘记咱们姐妹?两位公子都是朝廷栋梁、国之忠士,忠君报国、奔波忙碌自然在所难免,咱们岂能拖他们后腿?来,这杯酒,便权作为两位饯行吧。”

诸人听了这话,均觉有些奇怪,似乎是蓂荚通情达理之言,却又有些不远不近之感。

南山以为姐姐必是与自己一般,因光波翼来去匆匆而生气,是以说出这些不冷不热的气话来,故而应和着说道:“好,咱们便敬独孤公子和铁大哥一杯,为两位饯行。”言下却无责怪铁幕志之意。

光波翼有心出言安慰姐妹二人,又觉语塞,自己的确不知何时能再归来与她二人相聚,只得苦笑一声,仰头将酒吃干。

只听蓂荚又道:“两位公子为国为民,整日奔波操劳,可要保重身体。外面难得吃到这般可口的饭菜,两位一定要多吃一些。”说罢夹了许多菜肴放到光波翼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