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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在旅途开始的时候,我对妹妹说过我是个基督徒,有着守旧的新教徒血统。多奇怪啊,当我从心智和身体上的整段旅途回来时,不是回到那些死板的教义,而是回到滋养我们长大的故事里,回到信仰的粗石地基中。不管教堂长者有没有精确地报告,或者有所改动,在那一刻对我都无关紧要,因为每个故事本质上都围绕同一个理念:这一世有另一个维度,像地球的转动一样确凿;存在这样的人,一直都存在这样的人,他们察觉到那个维度,做出某种180度的信仰转变,与之协调。也有无所察觉的人。这关乎选择A或B,是或否,有时那些选择很琐碎,有时事关重大。是在旧的习惯方法、思维模式、自负幻想的舒适载体中悠然巡航呢,还是察觉到某种新的真相,步行出发?当然,也有冒充的人和江湖骗子宣称认路。但在某个时刻,你得不再因为这些而封闭自己。某个时刻,你得冒险成为民众和自己内在声音的笑柄,努力去看清,这一世摆在你面前的是什么,尽可能努力勇敢诚实地行动,不管你以前遵照的是哪种规则。在蓝色皮卡冲过停车标志的那个平凡清冷的早晨之前,有过某个时刻,你被邀请相信某种可能性,它高于新闻头条、电视节目和朋友的想法假设。你对它作何种反应会对你的人生产生最大的影响,超过任何你决定去做或者克制不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坐在我的石头上,在北达科他州那几分钟的独处中,我相信我能非常清楚地看到。

不久之后,“菠菜派”西西莉亚来找我了。就好像我知道她会说一样,她坐在我身旁的石头上告诉我,她想卖掉1500英亩土地,扣除税金和佣金之后,所有那些钱,都给我的孩子。房子和剩下的500英亩,她想送给仁波切,来开办他在北美的第一所冥想中心。他可以出租那500英亩的地,大概可以依靠很少的租金和演讲的收入生活。他可以把较大的谷仓变成宿舍和冥想大厅,自己住在房子里。她犹豫了一会儿,就好像惧怕什么,然后,她仍旧看着我说:“我想搬回这里,作为他精神上的妻子,和他一同生活。”我看着她说出那句话,一缕金发在微风里飘动。

我一开始什么也没说。我在端详她。我在想已经想好的事。

她的目光没有移开我的眼睛。她说:“奥托,哥哥,如果你不反感地同意,我会很高兴。如果你每年带吉妮、娜塔莎和安东尼来一两次,不是来冥想或干什么,只是来这里跟我们一起,过感恩节什么的,我也会很高兴。最后一件事,我猜,或许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我想让你不要把我想成什么榆木疙瘩。你没有意识到,那对我有多重要。”

我看着她。狂乱的头发勾勒出的格外美丽的脸庞,过于多彩的松垮裙子,本意是按摩穴位、让你不生病的凉鞋。我想象父母会对她的计划和伴侣选择怎么说,然后我用一种童年时我们彼此对视的方式看着她,我说:“榆木疙瘩就是榆木疙瘩。”大概一秒钟之后,她迸发出快乐的孩童式大笑,笑声翱翔到平原上。

然后我们起身,但在动身回家之前,我说:“你给她取名字了吗?我的外甥女,我是说。”

她略略看了看我,然后我被紧紧地抱住,我的手指抵在她的背部肌肉上,眼泪浸透了我衬衫的肩头,渗入我花岗岩般僵硬、仍有一点酸痛的斜方肌。等她终于放开我,她站开一步,神情中有羞怯和自豪交织的印记,也有别的什么。“是他告诉你的吗?”

“我有直觉。最近我好像能通灵。”

她拍了一把我的胳膊。

“我为你高兴。吉妮和孩子们会欣喜若狂的。”

“我害怕。”她透过微笑说。

“吉妮可以跟你讲讲……关于分娩和其他的事,你知道的。她在那方面很了不起。我们可以给你两三条带大孩子的建议。”

“好吧,谢谢,但不是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关于……她应该成为什么人这件事。我想做对,但不确定能不能做得到。”

西西莉亚当时已经跨入以往被嘲弄的领域,我不信的领域。她,帕特森一个可怜的灵媒,被选中,将某个救世主,或者老师、圣徒带到世上。一个特殊的存在,大爱的精华体现,故事是这么说的。我感觉话都到嘴边了,尽管我没有说出来,我知道她能读懂我的脸。不管是不是名副其实的灵媒,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跟旧的自我只斗争了一小下,又拖延了几秒,最后我说:“你是这项工作的完美人选。”

她笑了,看着我,我从没见她这么开心过。

“我们进去吧,”我说,“你可以打给吉妮和孩子们,通知他们这个重大消息。”

我们走回住屋的时候,我的内心起了变化;一个弯折又弯折的旧东西终于断了。当然,有一丝嘲弄的声音尖鸣出它熟悉的歌,但你真正需要做的,只是看着它漂过,像看着其他任何思绪一样。观看生命完成其使命,观看生命的尽头完成其使命,当你能看到善的一面时,努力向善。我们走进后门,穿过厨房,发现仁波切正坐在爸爸以前的皮质躺椅里,就好像它是某个宝座。我穿过一大半的房间,朝他走去,然后停下,双膝跪地俯下身,用我的额头触碰他前方的旧松木板,像那样保持了一会儿,我妹妹在一旁看着。因为,好像就该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