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亚历珊德拉：2011年3月华盛顿特区（第2/2页）

“那为什么别的孩子没事呢？”你问，“他们接种疫苗的时间和剂量都差不多啊。”

“有些孩子相对更敏感些。”

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许吧。”随后继续看你的小说。你跳过几段，直到蕾吻上弗雷泽的嘴唇，而弗雷泽摩挲着蕾的大腿。显然这还处于前戏阶段。

乔希瞥了一眼你的屏幕，“你的小说看到哪儿了？开始干了吗？”

“这小说并不是一上来就干的。”你说，“不过，现在确实要开始了。”

“你看的是《正南方》？”他问，“你喜欢哪个人物？弗雷泽，还是蕾？”

“嗯。”你笑起来，因为你知道这听起来多么滑稽，“不过有两个蕾呢。”

“我知道，你喜欢哪一个？”

“我喜欢蕾·科瓦尔斯基。”

“哦。那两个蕾见过面没？”

“见过。不过那些叙述我一般不看。”你合上笔记本电脑，放在咖啡桌上，“你能帮着我做几顿午饭吗？”你很乐观地说了“几顿”。不过你很可能只需要做一顿。

“没问题。”他说完立刻把视线收回到电脑屏幕上，“我马上看完。”

“好。”

你不知道这一切（按照你现在的观点，一切包含了现在和过去10年间的所有事）对你的婚姻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有时候你们也会争吵，可大多时候，你们连彼此说几句悄悄话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

在厨房里，你把水果切成小块，密封在特百惠保鲜盒里。乔希从你身后走来。他把你的头发撩到一侧，嘴唇贴在了你的脖颈上。

你想了想，说：“我还没洗澡呢。”

他扑哧一笑，“这样才有味道。”

你闭上眼睛向后靠着他。如果说你的人生充满了不幸，但至少在爱情上你是幸运的。你将终生记住这一点。你热忱地相信，爱情是世俗生活中最神圣的东西。

“好。”你说，“让我先把这些东西放进冰箱。”

亚历珊德拉·莫斯·哈蒙德既不善于收拾屋子，也不善于给女儿梳头。

亚历珊德拉·莫斯·哈蒙德是时候改改她一边开车一边哭的坏毛病了。

亚历珊德拉·莫斯·哈蒙德很想知道人在旱地上能不能被淹死。

早上，因为宿醉，你的头隐隐作痛。蒂莉今天又不用去上学。你把她的吐司烤焦了。她发了一通脾气。你冲她发了火，结果她在你胳膊上打了一拳。你们两个今天的火气都很大。你没收了她一个小时电脑，她把一杯水泼到了你脸上。

你们两个都平静下来后（一小时的惩罚也结束了），她坐在电脑前开始读她最近才迷上的希腊神话，而你打开笔记本，继续搜索能给你带来希望的东西。儿童社交训练班、淋巴疗法、益生菌、葡萄柚籽精油、嫩椰子肉。

看看你的谷歌搜索历史，犹如一幅心路地图平铺在你面前。盲目的关注和无意义的好奇心，斑驳的希望和乱七八糟的幻想在屏幕上争奇斗艳。你过去、现在和以后的心情，一目了然。

你读到家庭秘方和膳食补充：柠檬酸钠可减少炎症。维他命B3具有镇静的功效。酸橙有助于睡眠，但国家卫生研究所说存在安全风险。红色和绿色的天然黏土具有抗菌性并能清理体内的酵素——可是，难道你真打算让女儿吃黏土吗？

当下，自闭症的治疗仍是个空白领域。各种奇门偏方大行其道。巴西有个人说他能用“通灵之术”隔空治好自闭症，只要你发给他一张孩子的照片。即便正经医生和研究人员也在试验一些疯狂的办法：粪便移植与螯合，扁桃腺切除，经颅脉冲磁刺激。就连电击疗法也有人在尝试，这些又有何不可呢？良莠不齐，泥沙俱下——但总不至于都像《飞越疯人院》里那样残忍，你说是吧？只要你硬下主心骨，始终保持冷静，能有什么坏处呢？有人建议做额叶切除术？这绝不答应。想把孩子绑到床上？门儿都没有。

有时候你会想到驱魔，让神父到家里来为你们消灾祛邪除难。最近这种想法频频出现。他们要驱赶的恶魔究竟是什么？他们在当今这个社会还有名字吗？

白天无比漫长，但你们两个在一起也总能熬过去。人生值得欣慰之处便是，每一天都有结束的时候。今天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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