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原来不是形容居室窄小
今天的口语和书面语中还常常使用“蜗居”一词,比喻自己的居室就像蜗牛壳一样窄小,也用作自谦之词,比如家里来了客人,主人常常自谦地说“蜗居生辉”,跟“蓬荜生辉”的意思一样。
“蜗居”为什么会形容居室窄小呢?晚清藏书家徐时栋在《烟屿楼笔记》卷六中也提出了这个疑问,并且作了解答:“余尝问友人,物之小者甚多,何必以屋小为蜗居?皆不能答。余后见蜗,始悟。盖凡壳虫不一,大小亦不等,然虫身长大,则壳与之俱长。惟蜗牛,始生时在壳中,及稍长,即脱壳而去,壳不与其身俱长也。以譬人家屋小,不能容多人耳。”
晋人崔豹所著《古今注》一书中说:“野人结圆舍,如蜗牛之壳,故曰蜗舍,亦曰蜗牛之舍也。”按照崔豹的说法,“蜗居”指“圆舍”,即圆圆的屋子。徐时栋就此又提出了疑问:“物之圆者,何独蜗牛?且蜗牛亦何尝圆也。”
徐时栋的疑问看似有道理,但“蜗居”一词最早确实是“圆舍”之意,用来形容居室窄小只不过是漫长的演变过程中的词义改变。
裴松之在为《三国志·管宁传》所作的注中,先是引述了隐士焦先的事迹:“自作一瓜牛庐,净扫其中,营木为床,布草蓐其上。”然后裴松之考证说:“以为‘瓜’当作‘蜗’。蜗牛,螺虫之有角者也,俗或呼为黄犊。先等作圜舍,形如蜗牛蔽,故谓之蜗牛庐。”“圜舍”即“圆舍”。可见“蜗庐”、“蜗牛庐”最初只是形容房屋的形状,跟大小毫无关系。
到了唐代,“蜗庐”、“蜗舍”开始演变为居室窄小的义项。比如白居易有诗:“冷似雀罗虽少客,宽于蜗舍足容身。”“蜗舍”已经形容窄小。李商隐有诗:“自喜蜗牛舍,兼容燕子巢。”“蜗牛舍”和“燕子巢”并举,当然是极言其窄。
“蜗居”一词从此失去了“圆舍”的本义。鲁迅先生在《二心集》序言中说:“蜗牛庐者,是三国时所谓‘隐逸’的焦先曾经居住的那样的草窠,大约和现在江北穷人手搭的草棚相仿,不过还要小。”连鲁迅先生都已经不知道“蜗居”的本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