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玻璃瓶

我希望你早晨睁开眼睛的时候，床头上可以有一杯温水，我希望你可以每天吃过饭才去工作，出门就发现是个大大的晴天，上班路上不会堵车，到了写字楼电梯刚好在一层等你，一天的工作都很轻松，下班后会有期待很久的电影上映，吃过晚饭出现在茶几上的是一个刚削好的苹果，洗澡的水温正合适，裹着浴巾屋子里一点也不冷，刚推开卧室的门，轻音乐就会为你响起，陪你入睡，夜里被子不会乱跑，会一直陪你，直到第二天你醒来，其他步骤重复，被子自己还能叠好。

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放心，才会知道我不在你身边，你也是好好的，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安慰，才会知道你离开我，的确是好的。

1

这段时间特别忙，忙到了很累很累的那种程度，几乎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都在电脑前面工作，每天一步一步回到家里，最早的时候也要过了11点，然后脱衣服洗澡，一闭眼睛睡到第二天早上8点，飞身起床连被子都没时间叠，洗漱出门继续工作。

微信消息都用网页在回复，电话短信三言两语恨不得赶紧结束。

其间也骗了不少人，无论男女甚至爸妈给我打电话，我都总是会说：“等一下，我在加班，回头打给你。”

然后回头，看见液晶显示器。

再次回头，拿起了鼠标，手碰到了键盘。

最后回头，到家里，洗过澡，困了，睡觉。

前一个星期电话很多，后一个星期因为我总回头，所以安静了不少，不过，的确不知道这个忙到累的状态还要持续多久。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知道结果，却怎么操心也搞不清楚过程，挖空心思想把一切掌握，最后发现为了那些过程，连结果是怎么样的，都觉得不再重要了。

这就好比我从来无法预知我的将来，明知道会死，还会有数不清的无聊的猜测，想我到底怎么死，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喝醉酒被冻死街头，还是直言不讳嘴太贱被人毒打到吐血，我理科不太好，实在没办法拿出什么数据论证这些过程。

其实，还是觉得我妈说得特别对，明知道理科不好，还这么不用功，那就一定是不会算术，数不清楚钞票饿死的，还论证个屁。

我妈的万丈光芒和简单粗暴总是我跪倒流泪并膜拜的偶像，摸摸口袋发现钱包已经很瘦了才知道，果然快被饿死了，努力努力，工作工作，吃肉吃肉。为了表达我要饿死的急切和要努力的决心，我真想在此处运用16个感叹号！

明知道会死，但是猜不到怎么死，真是个浪漫的事，我安慰自己不去想这么无聊又未知的东西，宁愿把它比喻成秋天树枝上的叶子，都明白它会枯黄，会掉落，会到最后像个谢顶的老男人的头，光秃秃的，特凄凉。

但理科再好，似乎也数不清楚树叶到底落了多少，黄了多少，什么时候被风吹到世界的另一端，什么时候在下一个角落停泊，有没有漂洋过海，有没有路遇荆棘，有没有才被吹到半空就支离破碎。

想不清楚，我们到底是大树，还是树枝上的叶子，明天是迎接新生，还是颠沛流离。

实在对不起，我没能如大家所愿，没读过大学，没见识过什么中文系，所以不能把最好的文字连成多色彩虹糖一样的句子，不分语序、不用标点地把酸甜苦辣几种味道描绘出来，然后告诉你这是生活，糖衣里面的味道也许苦涩，但糖衣都是甜的，特别美好。

不但这样，我连温文尔雅绅士一些也没有学会，最多最多只能不分时候地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字，字里行间还需要带上“卧槽”“他妈的”诸如此类的星号词汇，因为我觉得生活就是这样，你是透明的，那我就愿意相信一切都是真实的。

每一个过程都会有属于它的结果，千万个过程被大括号、小括号、中括号分类集合，再说一次对不起，我理科实在不好，分不清楚哪个过程匹配什么结果，研究这些，倒不如去努力努力，工作工作！

2

都说了最近很累，微信消息几乎用网页回，大半夜拿我当知心二姨夫的我一律无视。昨天晚上得到消息，周日可以休息一天，我开心得连蹦带跳，在回家的路上想顺道去KFC买杯喝的。

因为我几乎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不在家，所以家里脏乱差得连杯能喝的水都没有。

我像疯狗恶狼一样龇着獠牙，奔向目的地，结果因为时间太晚KFC已经关门很长时间了……顿时哭瞎，想坐下打滚，翻腾，呕吐，吐得门口一地污秽，吐成到此一游的形状，等明天恶心死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没等我来就关门。

怕受打击报复我没有呕吐，嘟着嘴负气，碎步踉跄地回了家。

洗澡钻进被子里刚刚打算睡觉，发现手机振了一下，一个朋友忽然对我说：“想你了。”

我回复：“干什么？”

她说：“你什么时候恋爱啊？”

我说：“你要泡我……”

她说：“滚。我就是想看看你恋爱是什么样。”

我说：“再见！”

关灯平躺，手机调了静音，屏幕对着床头，亮起来我也看不见光。

盯着屋子里的一片漆黑，我心里想，还能什么样，恋爱不就是和工作、赚钱、吃饭、睡觉一样的吗？最多有人陪自己，然后尽量别暴饮暴食，控制好别拉肚子……后来一片漆黑越来越黑，我睡着了。

我无法预知一个人恋爱的情况，更想不出什么恰到好处的词来修饰，这种感觉就好比在长安街上，一个天津人和一个北京人开车撞到了一起，下车之后眼神对视。

打死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到底是天津人挂了倒挡，还是北京人踩了油门，为什么不叫保险公司，为什么不先阐述一下理由，我都猜不到。

我所能知道的仅仅是他们要么自己走，要么被警察拖走的命运，阿门。

我眼里的恋爱归结起来就3种结果：要么一个人偷偷死，要么两个人一起死，再要么就是和另外一个人死，没了。

3

爱这种东西，是精神产物，所以注定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死去活来，生不如死，苟且偷生，生生不息，熄灭以后还能永生。

人总是离不开生死的，既然早知道这个在最外面的括号，最后的结果，那我真的情愿不去再没完没了地研究一个人在这个过程中是什么样子，吃饭什么样子，用左手还是用右手，干杯是什么样子，慢慢喝还是一大口，工作是什么样子，迟到早退，还是加班加班加班，恋爱是什么样子，磨磨叽叽最后还是逃避不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