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爱是永恒，生命不是
夜里下着雨，雨水打散了灯红酒绿，肆意挥洒。车水马龙，车窗外的雨刷拼命挣扎想赶走雨水。
雨水落在地上，越积越多，第二天还是被阳光晒干、蒸发，可车停在路边却被交警贴了罚单。
我们如雨水般沉默，像雨刷一样挣扎，像车流似的一晃而过，得到又失去，胜利又失败，阳光灿烂，彩虹出现，赶走所有夜里的阴霾，留下的痕迹，叫作，我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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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恋对于情商和身高一样缓慢发育的我来说是个伟大的事，遥不可及，只能跪舔膜拜，然后转身，毫无嫉妒地再冲进网吧，狂玩3个小时。
这种奔放呐喊的人生，源自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网吧刚刚进入视线，我就听了自然科学老师的话，勇于探索，把每周3个课时的思想品德和我背过的小学生守则忘得一干二净。
在试卷分数和游戏等级之间，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没错，我就是那个成绩一落千丈的网瘾少年。
以前的劳动节，还是七天乐的年月，东北气温刚回暖，到处都是花香味，我骗人说我花粉过敏，不去公园，然后跑到网吧，打游戏从5月1号，打到5月7号。
作业我在放假之前就写好了1号的，然后其余的不用写，因为我奶奶不识字，7天的作业我用一天的糊弄她，她也深信不疑，既表扬我聪明用功，还要给我钱买冰棍吃。
冰棍好奢侈，我把钱存下，一并花到网吧。
你们问我差了6天的作业怎么办？
我本来也是打算玩到7号下午，然后回家当个努力的乖孩子，把所有没有完成的作业补好的，可是和我坐在网吧一起打游戏的米浆对我说：“别走，别走，晚上去我家住，咱俩一起补作业。”
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个诱人的提议，更何况米浆学习没我好，作业比我差得还要多，我怕什么，我凝视着他半天，点点头留了下来。
然后我俩欢快地玩到了晚上7点，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零花钱以后，我告诉奶奶去他家一起学习，搞定了这些，才开始补作业。
那时候，距离我们第二天上学的时间，还有不到12个小时。
2
米浆眼睛小，腿长，个子高，肤色白，声音有点哑，那个年代不哈韩，不然一定是小学生版本的欧巴。
他三年级的时候转来我们班，进来的时候自我介绍说了什么我忘记了，不过老师居然把我俩安排成同桌。之所以用了“竟然”这个词，是因为我的个子比他矮了一头不止。
我人生中有个遗憾，就是没有同桌的你，不忍回忆我的童年，身边居然坐了个男生的事实，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其他同桌之间的无聊战争。
从来没有在课桌上划楚河汉界，也没有因为谁碰了谁胳膊一下而互相撕扯，我困了的时候可以拿他当作靠背，大大咧咧开睡，他困了的时候我也会转到腿上写字，让给他整个桌子，还好那时候纯洁的小同学们还没有听过好基友这个词汇。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也想反抗，无奈他比我高了不可逾越的十公分，我只能忍气吞声，从小我就明白，不要和比自己强大的人闹翻，因为一不小心他就会把我搞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时候也是有的，毕竟我是血气方刚的男子汉呢，我俩总会为了女生是扎马尾漂亮，还是长发飘飘漂亮而起争执，这也不怪我俩，谁叫当时天天收作业的小组长王晴，每个星期都要换个发型呢，反正我喜欢扎！马！尾！
我再喜欢扎马尾，他也敢怒不敢言，因为米浆有个毛病，就是上学从不带文具盒，所有的圆珠笔都是我借给他用的，吃人多了嘴短，拿人多了哪还敢造反？我俩意见再不合，也只是偶尔冷战。
冷战的时候，谁也不理谁，也不听课，也不写作业。
我在学校不写作业，是因为我回家写，米浆不写作业，第二天就没的交了。在老师眼里，他是问题学生，老师告诉我：“你要多帮助米浆学习。”
我说：“好的，老师。”
到最后我帮助不了米浆，反倒是米浆能帮助我，和我们。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收买了收作业本的小组长，也就是那个眼睛大大的，一笑就有两个酒窝，每个星期都要换个发型的王晴。
米浆高调炫耀，我俩没有矛盾不冷战的时候也不写作业，他说：“没办法，小眼睛天生就是爷的命。”
于是我求他，我说：“你给我说说，也别收我作业啦。”
转天胖澄求他，他说：“你给我说说，也别收我作业啦。”
一个星期后张博等人求他，他们说：“你给我说说，也别收我们作业啦。”
米浆真仗义，王晴也听话，我们一干人等的作业全都不收了。
3
都说小时候单纯，男孩子对漂亮女孩子表达好感的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拼了命地欺负她。
米浆也一样，他恨透了王晴的马尾辫，总是抓啊抓，被抓来抓去逃脱不了魔爪的王晴要和米浆谈判，两个人利用了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商讨出了两个选择：第一，王晴以后再也不许扎马尾，辫子不用晃啊晃，米浆也就不会抓啊抓；第二，王晴以后免收米浆作业，利用职务之便帮他糊弄过去，瞒天过海。
被困在了角落的王晴，大眼睛盯着米浆，抿抿嘴唇，下定了决心，朝着米浆重重地点了两下头，选择了第二个办法。
刚开始只是米浆一个人，老师注意不到，并没什么事情，至于后来为什么东窗事发，导致王晴被撤职，那都是怪我们几个脑子太笨，连宋丹丹的小品的意思都领悟不了。
一个小组14个人，到最后收上来的作业本只有5本……
下课的时候，其他人都出去玩，米浆和王晴因为犯了错误，所以还没有被老师从办公室里释放，剩下我和胖澄几个人奋笔疾书、埋头苦学，老师罚我们每个人抄十遍《养花》，抄不完放学不许回家。
我一字一字地写啊写，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开始准备下一堂课的书本笔记。一抬头，王晴和米浆一前一后走进班级，米浆面带微笑，浑不吝依旧，王晴则是披头散发，双眼通红，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我等米浆坐回我旁边，小声问：“怎么，老师会找你们家长吗？”
米浆说：“怎么会，只要我们写500字的检讨，再抄十遍《养花》。”
我暗自为他们松了一口气，瞄了瞄不远处回到座位后就开始趴在桌子上抽泣的王晴，问：“那她哭什么？”
米浆一脸无奈地叹气说：“谁知道，可能是头发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