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战神别跑
当青涩遇见爱情的时候,肯定是场足够激烈的表白,烟花,蛋糕,玫瑰,祝福什么的都有,什么都不缺,缺的只是一句拒绝,虽然激烈,但不见火光,因为这场表白是他一个人编织的全世界。
1
羡慕背包旅行的人吗?
我不羡慕。
我有个朋友,自称原创民谣歌手,有一把没标牌的吉他,只会弹一支曲子,写过一大堆驴唇不对马嘴的歌词,哼哼唧唧,带着吉他和背包打算把全国地图都踩满脚印。
本来挺酷的,结果从齐齐哈尔出发,20多天刚到长春就哭着跑了回来,饿得吉他都卖了,为了减轻负重歌词本也丢了,原因是他出发时候的背包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钱。
20多天,憔悴了不少,高风说:“他这叫闲出屎的麻雀,等着饿死正好。”
我说:“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活该,我先替他自罚一个。”
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喝得挺多,讨论旅行的事情只是片段之一,算个花絮,不是正题,但是其他每一个话题,高风几乎都能用歇后语总结,精准到位,我从小就信奉他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是真理。
喝酒的有我,高风,张义鑫还有金金,在我家地板上涮火锅,汤汁溅得到处都是,没人想着要弄干净,只想再多喝几杯酒,于是谁弄脏了地板,谁就索性说:“我自罚一杯。”
自罚了一杯又一杯,一直喝到凌晨4点半,高风一个人在我家的客厅穿好鞋子,重重地关上了门,走的时候,没人送他,没人出声,门关上以后,我、张义鑫、金金都哭了。
张义鑫点了一支烟说:“疯子喜欢过很多女孩,所以这一生也真的不见得快乐。”
2
接着说旅行。
我也有过小狂的时候,火车票还没实名制,我从票贩子手里弄了一张到北京的卧铺,然后临幸天津,跑到深圳,短留惠州,腾挪香港,看看广州,接着回哈尔滨,又到大庆,然后回家。
是不是也算走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我找张义鑫喝酒,我说:“我走我能回家,疯子走了,他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张义鑫说他相信战神肯定会荣归故里,且回来的时候还会光彩迷人。
高风是个胖子,外号叫“疯子”,性格火暴,从小大叔样。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俩常在张义鑫家里住,他家大,干净,父母又总是不在,撒欢打滚都可以,我们除了穷,其他都很开心。
穷到了什么程度呢?就是有一次3个人晚上没钱吃饭,肚子“咕咕”叫只能闭眼装死,叫的声音太大,吵得睡不着,为了分散注意力开始支桌子打麻将,饿得智商降低,打了好几圈才发现,这是三缺一呀。
麻将一摔,说还是斗地主吧,然后高风说:“斗地主好,斗地主3个人玩,输了有点彩头,谁输谁明天请吃早饭,豆浆油条烧饼羊肉汤紫米粥,还有猪肉大葱的包子呢。”
我和张义鑫幻想着包子,拼命点头,表示同意,结果第一局没打完,又发现如果有人能请吃早饭,干吗现在还饿着,想到这儿,我们3个抱头痛哭,哭得很伤心,高风跑到窗子前面大喊:“战神不会饿!”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张义鑫还是随口附和:“战神给我讲故事。”
高风可以在网吧连续作战3天3夜不回家,我们偶尔叫他战神,结果那天晚上因为饿,所以高风真的给我们讲了一夜的故事,而且个个感人,秒杀言情小说十几个街区。
我和张义鑫为了引起别人的同情请客吃饭,第二天到学校就开始大肆宣扬战神的爱情理论,导致高风一夜成名,每天找他解决感情问题的人要在我们班级门口排队。
爱情战神,是饿出来的。
3
我的朋友有很多,有人在我的世界里是只言片语,而有的人就算说上几天几夜也讲不完,这与他们在不在我身边无关。
那年我的好朋友乔欣车祸去世,大家都跟着一起沉默,我想了想,决定在黄牛手里买票,背包出去旅行散心,我和他们说我要去玩一段时间,别想我,他们点头说:“再见!”
那天大家都没太重视我这个决定,因为都喝醉了,在一个以前常去的小馆子里。
我、高风、张义鑫、金金,依然是我们4个人。
我清楚地记得,我在学校曾经喜欢过一个隔壁班的女孩,个子不高,白白净净,长相低调中透着几许奢华,我直流口水,猥琐得不敢和人说话、搭讪。
课间休息,我把被众人簇拥解决情感问题的高风拉出来,说:“中午我请你吃饭,就咱常去的那地儿。”
那地儿不大,就在学校附近,大桌子上除了一人一碗拉面,我还狠心要了一盘凉菜,我说:“就是……我……嗯,隔壁,对,你知道吧?”
高风喝了一口拉面汤问:“什么?”
我说:“就隔壁,那个,帮我想想办法啊。”
高风说:“哦,她啊,懂了。”
接下来的一碗拉面时间,他一直在我面前滔滔不绝,引经据典,什么兵法、星座、五行、天象、历史、电影、电视剧、F4、蔡依林,还有什么科比·布莱恩特,等等,讲了一大通。
高风说:“懂了吗?”
我说:“懂……了吧。”
那是我第一次向女生表白,在放学路上,按照高风教我的那些,他还给我制订了一套严格的计划,让我必须照做,否则肯定失败,计划上写着步骤:
“1.你好,我是隔壁班的。”
“2.我喜欢你。”
“3.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要做一件事。”
“4.吻她。”
我跑到她跟前,说:“你好,我是隔壁班的。”
她皱了一下眉头说:“有什么事吗?”
我说:“我来告诉你我喜欢你。”
她还没说话,我被她妈妈连拉带拽地弄回学校,找了我的班主任……
我被班主任训斥教育到深夜才回家,说我这是流氓的行为,当着人家父母面都敢胡言乱语,说我的表现真在未成年人表白圈子里无药可救了。
第二天我打算找高风算账,气势汹汹地冲到教室,看乔欣跑到他身前小声说:“那我喜欢他,我该怎么办?”
我犹豫一下没上前,在那个大家都情窦“偷”开的年纪,我也想偷听乔欣喜欢谁,结果喜欢谁我没听到,听到的又是一大堆的引经据典,胡言乱语。
高风说:“懂了吗?”
乔欣说:“那你呢?”
上课铃响,乔欣回到座位,高风在原地傻愣着,散发出的气质带点伤感,弄得我突然不忍心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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